難道不是他所說的那樣子?
他心里正慌亂著,突然一聲“啪”的鼓掌聲響了起來。
他猛然抬起頭,向掌聲的源處看去。
只見面前的白衣女子,氣定神閑的鼓著掌,唇角勾著玩味的笑容,模樣像是在看一出好戲似的。
感受到蔣天浩的視線,樓司霜悠悠回看了過去,眸底的鄙夷不加掩飾。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紅唇輕啟:“該說不說,這理解能力,還得看蔣童生您啊。瞧瞧這聰明的腦子,不說比您的秀才父親要好的多,就是當今的狀元郎,也是不如你的呢。”
樓司霜聲線清冷,語氣溫然。
其中,還夾帶著輕輕的笑意。
眾人覺得好聽極了,溫柔極了。
仿若天籟之音。
當然,這只是針對于聲音來說。
若這聲音中的話是對著他們來說,他們只會想一頭鉆進泥里,或者挖個洞跳下去。
因為,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光是聽樓司霜說蔣天浩,他們都尷尬到摳腳,抬不起頭。
再說這蔣天浩。
上一次他是沒聽明白,但這次,他再沒聽出來這言外之意,那就真被屎糊了腦子了。
“你!”蔣天浩氣得胸口不斷起伏,臉色漲紅了起來。
“浩兒。”
蔣春華出聲了。
“父親,樓霜這賤,這女人羞辱我們,我不能忍。”蔣天浩憤憤說著,怒氣中燒。
“嘴皮子的本領罷了,我們是讀書人,同鄉野女子計較什么。”蔣春華淡淡說道。
他看向江民,繼續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的時間比金子還寶貴,你們既然請我過來,那便請你們直入正題,莫要耽誤我的時間。”
“還有,若是這些事與我無關,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如若不然,我便直接去官府,為自己討個公道。”
“縣令總得看在我是個秀才的份上,聽我講幾句吧。”
蔣春華說完,便就著最近的椅子坐了下去。
殊不知,這凳子是之前老黃氏撐著解手的支點,上面還有發黃的穢物。
黃氏看著蔣春華這個舉動,嘴唇張了張,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
江民聽著蔣春華的話,面露不悅。
就算是個秀才,也不能不把人放眼里吧?
這字里行間,都是威脅他的話。
江民的語氣也不好了起來,他說道:“若是與你無關,我自是會為你做主。但若是與你有關,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同村之情了。”
“我定會親手把你交到縣令的手里。”
“呵,”蔣春華冷笑了一聲,“那便開始吧。”
“等等。”
一道稚嫩的男音響起。
眾人朝著那道聲音看去,說話的人正是樓小虎。
樓小虎歪著小腦袋,不解的看著自家姐姐,疑惑道:“姐,秀才很厲害嗎?比皇帝還厲害嗎?”
“沒有,皇帝是最厲害的。”樓司霜回道。
聽言,樓小虎的疑惑更深了。
“那比狀元郎還厲害嗎?是最聰明的嗎?”
樓司霜簡單解釋道:“科舉考試中中,有七個等級。狀元是第一等級中的第一名,是最厲害的。其次是,榜眼和探花。而秀才,屬于第七等級,他可以參加下一等級的考試。”
“哦哦!”樓小虎懂了。
“聽那誰一直重復自己是秀才,我還以為秀才多厲害呢,沒想到是最次的啊!”
樓小虎的音量不大,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眾人的臉上火辣辣的。
要問為什么呢?只能說他們現在很無聊,沒有人可以嘴的,只好為別人尷尬了。
“那童生呢?童生比秀才還厲害嗎?屬于第幾等級?”樓小虎又問道。
樓小虎的舉動,讓樓司霜有些失笑。
真是可愛啊。
她配合著回道:“童生啊?沒有等級,只能說有資格參加院試。”
樓小虎再次“哦”了一聲:“原來還不如秀才啊,我看蔣天浩一口一個無知和愚蠢,我還以為多羊逼呢,沒想到只是個有手就行的稱呼啊。”
噗——
樓司霜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砍一刀已經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羊逼,哈哈哈!神他喵羊逼!】
樓司霜壓了壓嘴角的笑意,決定還是不糾正他的“羊逼”。
畢竟還挺可愛的。
蔣春華本緩過來的臉色,一聽這話,險些壓不住脾氣,想要給他一耳光。
忍住!自己是秀才,是秀才老爺,一定要沉住氣。
如此洗腦了幾回,蔣春華才把脾氣壓回去。
但蔣天浩就不如蔣春華沉得住氣了。
當場就反擊了回去。
“有手就行?呵呵呵,你去考啊,你能考上我跪下來舔你的鞋底。”
樓小虎嫌棄的“嘔”的一聲:“我才不要你舔我鞋底,你的嘴比大糞還臭,臟了我的鞋底。”
樓小虎似是認真思考了幾秒,頂著蔣天浩想要殺人的視線,繼續說道:“這樣吧,你拉坨屎,把這坨屎吃干凈就行。”
蔣天浩的臉色更黑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好大的口氣,”蔣春華看不下去,冷聲為自己兒子說話了,“那蔣某可就等著這一天了。”
樓小虎笑嘻嘻回道:“好啊,那你可要活就點了,別這次就嗝屁,進去牢獄里了。”
“不過也沒事,”樓小虎呲牙道,“都說惡人長命,你一定能在里面長命百歲的,我先恭喜你了。”
說完,樓小虎在心里補了句:回去一定要和姐夫說留著蔣家狗父子的命,他要讓他們吃屎!
蔣春華:“……”
眾人:”……“
怎么辦?好想笑出來!
憋笑太難受了,嗚嗚嗚!
樓司霜偷偷豎了個大拇指,淺淺表揚了下自家弟弟。
樓小虎接收到表揚后,嬌羞的低下了頭。
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好好把這門技術發揚光大的!
樓司霜也不想再拖下去,她看著江民,示意可以開始了。
江民點頭,開口問道:“蔣春華,你把前五天到今天的行程說出來。”
這個“前五天”,讓蔣天浩的臉色慘白了起來。
被衣袖掩著的雙手,因為內心的不安和慌張,開始顫抖。
她竟能精確到前五天??她難道真的知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蔣天浩很快的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情做的很隱蔽,就連夢夢都不知道,樓霜這個婊子不可能會知道!
自己一定要淡定,要心穩下來!不能露了馬腳。
不然,可就如她意了!
蔣春華的反應沒有蔣天浩那么大,但面上還是劃過了一絲慌張。
他極力壓抑住要跳出來的心臟,鎮定說道:“第一日,全天都在家,沒有出去過。第二日上午,去莊稼地里看了看莊稼,后轉到山上撿了些柴火帶回家。第三日……”
蔣春華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面上閃過了一絲猶豫:“第三日去了鎮上,幫夢夢賣了點首飾,后又去藥堂為夢夢抓了幾副藥,再轉去豬肉鋪買了一點肉回來。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沒有出去過。”
說到第四日的時候,蔣春華的語速加快了一點,語氣很堅定。
“第四日,我又幫夢夢賣了點首飾,又去藥店買了幾副補藥,在鄰近點心鋪買了點糕點,后轉到梧桐書院,把點心給浩兒,待了一個時辰,起身回家。”
“中途沒有去過任何地方,回到家后就一直待在那里。”
“第五日,也就是昨日,我去山腳下的小河里抓魚,花費了一早上的時間,抓到了一條魚。帶著魚回家后,又將家里的老母雞殺了,頓了一鍋雞湯和魚湯給夢夢補身子。”
“夢夢覺得魚湯不錯,我便又去山腳下的小河里抓魚。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還是抓到了一條。回到家后,吃過晚飯便早早的上床睡覺了。”
蔣春華把這五天的行程說完,看向江民:“我說完了,有什么疑問嗎?”
“這……”江民看向樓司霜,不知道該怎么辦。
五天聽下來,也沒哪里不對啊。
難道真的不是他們?
當然,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蠢笨,聽不出來這些話。
他心里還是相信樓司霜的判斷的。
等等……
江民重新回想了下蔣春華的話,突然腦子里閃過了一幀畫面。
蔣春華說第三日的時候,神情是有一絲異樣的。
看著像沒想好借口,正在想當中?!
而且說出來的話也不像后兩天那么堅定!
他的第三天絕對有鬼!
當下,江民就想開口,把這個疑惑給問出來。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樓司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話的內容和他所想的不一樣。
她說道:“蔣秀才倒是對時間很精準。”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唇角卻是勾起了玩味笑。
蔣春華不急不緩,平靜回道:“我只是覺得是一個時辰左右,我說一個時辰,這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樓司霜然然回道。
“所以?”蔣春華看她。
樓司霜在蔣春華和蔣天浩的身上來回轉了一下,笑意更深了。
見面前女子只是看著他們笑而不說話,這讓蔣春華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怒意。
“我說了我的時間很寶貴,你若還是這般捉弄人的態度,我想我們不用進行下去了,直接見官吧。”
江民一聽,瞬間著急了起來。
這么明顯的漏洞,樓丫頭該知道的啊!
他看著樓司霜,想要用眼神提醒她這個漏洞,但見她一直不看過來,急得額上都冒汗了。
沒有她的命令,自己也不敢說出來啊,要是壞了她的事情可怎么辦!
江民著急,砍一刀也著急。
但它勝在它可以開口說話。
它連環轟炸道:【宿主!你抓這個點干嘛啊!重點是第三日啊!啊!你沒看到蔣老狗,啊呸,蔣春華那老狗的變化嗎?一看就是第三日有問題啊!宿主!】
【宿主!你快點說啊!我都這么提醒你啦!你再不說就來不及啦!】
砍一刀恨不得從空中掉下來,然后口吐人言,把這個漏洞給說出來。
對比一人一豬的行為,樓小虎顯得淡定多了。
但即便淡定,他的眉目間也浮現著擔憂。
他擔憂的不是今天能不能搞倒蔣家狗父子,而是爹和小紅小藍跑哪里去了。
要是碰到那個滅了山賊的神秘人可怎么辦啊!爹能打得過嗎?
打不過的話,小紅小藍該怎么辦?他們這么可愛,會被當山寨娃娃的吧?
樓小虎在這里胡思亂想,砍一刀和江民則繼續向樓司霜傳遞著各自的“著急”。
一個恨不得把她盯過來看,一個恨不得吵得她耳朵生繭,讓她注意到自己的話。
但好在沒有幾秒,樓司霜就有了反應。
她收起玩味笑容,面目冷然了起來。
“若只是這一句,當然沒有問題,但若是結合你說過的話,那可就大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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