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柳長春的身死,易凡此刻血氣沖天——
他很明白,柳長春是為了不讓魁猛捏住自己的軟肋,柳叔是在以自己的命,換取易凡的生路。
易凡的血瞳毫無生氣:“騙子…騙子…你說過的,你永遠也不會丟下我,永遠不會!”
他渾身冒著血氣,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著柳長春的尸體走去,一股無形的血腥壓力,籠罩了整個名劍門的山莊,逼得魁猛一陣恐懼的后退。
沒有了柳長春的庇護,魁猛嚇的肝膽俱裂,此刻他才明白到,曾經自己戲虐敵人的手筆落在自己頭上,究竟有多少的難受!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眼看此時的易凡,如同魔鬼一樣的可怖,太武等一眾少年,被易凡身上的血氣嚇的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易凡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現在很害怕,很后悔。
天吶!他們當初居然有狗膽,敢去欺負眼前這個可怕的存在。
死靜的演武場上,只有易凡一步步催命般逼向魁猛的腳步聲。
倏然——
“賊子休狂…天啊!太武,我的孩子。”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終于把內堂的太成驚動,他慌亂的奔了出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這一步之差,竟然發生了現在的一幕,他曾經最欣賞的教頭已經變成了尸體,他的兒子被人砍斷了一條腿成為廢人。他現在最仰仗的副莊主,居然嚇得像個老母雞一樣,哆哆嗦嗦。
“你…你這妖孽,來人,殺了他!”太成一露臉,頓時是非不分,兒子變成了殘廢,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一聲令下,“嘩嘩嘩!”從內堂跟隨太成奔出來的護院、教頭十余人,一個個高舉著武器,齊齊的朝著易凡砍了過去!
“妖孽停下!”
“妖孽受死!”
刀劍轟鳴而來,易凡視若無睹——
他靜靜的流著淚,一步一步的朝著柳長春走去,此一刻,柳長春死前的笑,深深的印在了心底。
“我說過,等我長大了,要給你養老,可你為什么不等我長大?為什么?爹…爹!”
易凡默默的流淚,沒再哭出聲來,他緩緩的挪動著步伐,是因為他怕自己太吵,驚擾了柳長春的安眠。
“殺!”
“唰唰唰!”
十幾把砍刀,長劍,當頭落下。
“嗡!”易凡一步踏出,從身體上震出一團血紅色的氣罩。
刀劍砍在氣罩上,炸起一片“叮叮當當”的火星,隨后,眾人被這股血煞之力,差點震得五臟懼碎,一個個吐血倒飛了出去。
“噗…噗…噗挖!”
易凡不理眾人,繼續朝前走,來到了哆哆嗦嗦的魁猛面前。
“噗通!”魁猛跪倒在地:“少俠,饒我狗命,饒我狗命…我三歲死了爹,四歲死了娘,五歲因為偷看賣菜大嬸洗澡……”
“噗嗤!”
易凡手中的鐵劍一閃,殘破的劍身照耀出一個飛起的刀疤臉,魁猛的人頭打著旋轉,飛向了半空!
易凡看著魁猛無頭的尸體倒下,冷冷的說道:“男人立足,需手段狠辣…多謝你的忠告!”
“咕嘟!”魁猛的腦袋從半空墜落,掉在了沖出內堂的太成腳底。
“啊!”太成嚇的當即癱軟在當場,如今,他親眼目睹了易凡一擊震退眾人,又一劍砍掉魁猛的腦袋,他不是妖孽他是什么?
“妖…妖孽啊!”
易凡的面容僵硬,他伸出小手,把柳長春的眼睛合上:“我親爹鐵石心腸,我娘軟弱無力,就連你也是個騙人的騙子…你為什么不等我長大?”
柳長春的眼皮被易凡合上,可他嘴角的笑容仍然還在,似乎是在對著易凡做出回應,就像他說過的一樣。
此生…無憾也——
易凡陰冷的走到抱著斷腿的太武面前,血瞳一瞪!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爹快救我啊!”太武緊緊的閉起雙眼,不敢直視易凡,嚇的連疼都忘記了。
太成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跪在易凡的腳下:“小凡…不不…易少俠,太武他已經廢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禍害人了,你就放過他吧,我求求你,饒我兒一條賤命啊!”
易凡的嘴角微微一動,似是在嘲笑著什么:“可以。”< 以。”
一聽能活命,太武等一眾少年這才“哇哇”的哭出聲來,一個個感激涕零!
太成連忙磕頭道:“多謝易少俠,多謝易少俠!”
易凡的血瞳微微一縮,森冷的說道:“把我柳叔安葬在我們以前住的地方!”
“是!是!”
“替我守孝,我要你們太氏一族,世世代代為奴為仆做守墓人,看護我柳叔的墓地!”
“啊?”太成滿臉哭喪。
“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啊!”
易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含笑安睡的柳長春:“我走之后,若有任何人敢打攪到我柳叔的安寧,我定滅你全族,屠盡飄鳥所有豪門。”
說完這句話,易凡再也沒有興趣理會嚇到失禁的太成,提著鐵劍走出了名劍門——
“你要我持劍為初心,我定當牢記于心,此生絕不會變成魔人,柳叔…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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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一處,一座茅屋,靜靜的佇立在半山腰上。
旭日東升,林間的蟲鳴鳥叫,一陣‘嘰嘰喳喳’,就如同往常一樣安靜祥和。
凄涼的是——
這里再沒有一大一小倆個練劍的身影,只有一座幽幽孤墳,葬不盡千古悲愁,落寂于荒野,無處話凄涼。
“易…易少俠,我們連夜造墓,柳教頭已經被我們安葬了!”
一大群名劍門的護院滿身臟污,累的滿頭大汗,小心翼翼的向著茅屋輕聲的呼喚。
房內——
易凡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他愛惜的擦拭著柳長春生前的佩劍,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劍身上,順著劍鋒滑落在地。
突然,溫暖的思緒被人打破。
“滾!”易凡爆喝一聲,頓時,一股濃濃的血風,從茅屋內吹出。
名劍門的護院們被腥風灌進胸口,差點沒被憋成肺氣腫,一聽到“滾”字,一個個如釋重負,嚇的連滾帶爬,一路亡命的奔了回去。
易凡從房內走出,把擦的明晃晃的長劍,安靜的插在柳長春的墓前:“你養我至今,未曾得到半點回報,唯一得到的,只是姓易的膽小鬼,鼻涕蟲一樣的眼淚。”
“噗通!”
易凡雙膝跪地,抱著墓碑痛哭:“柳叔…我的柳叔啊!”
往昔的畫面點點滴滴從心頭流過——
是他,肩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不畏艱苦把自己帶大!
是他,為了生計,放下平生的夢想,去給人家當教頭,遭受別人的冷眼對待!
是他,一次次維護自己,因此得罪了旁人。
如今,又是為了自己,他…丟了性命——
“柳叔!”
易凡的眼淚“嘩嘩”直流:“我們說好的要一起走出飄鳥,去外面闖蕩。我們說好的,等你老了,我要養你…可你還是丟下了我,你還是丟下了我啊!”
易凡雖然在嘴上一陣的譴責,可是心里,酸楚難當,因為這些誓言,隨著柳叔的離去,再也無法實現了。
易凡擦了一把淚水,緩緩的站起:“你此生只為突破武道九重,游歷大千世界。如今,就讓小凡帶著你的夢想,一起去實現吧。你放心,易凡再也不會軟弱和膽怯,我再也不會哭了,柳叔…你安息吧!”
“嘰嘰…喳喳!”
遠處傳來一陣鳥鳴聲,似乎是柳長春的滿意回應。
易凡默默的轉身,走回了房內,開始收拾起衣物。
他把茅屋里的一切收拾的干干凈凈,把柳長春生前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細的疊好,就像這房子的主人,還活著一樣!
房內的桌案上。
一把殘破不堪的鐵劍,安靜的躺在那里,默默的注視著一切——
收拾了半天,易凡揮了揮額頭的汗水,坐在床沿,冷冷的說道:“現身吧,如今柳叔離開了,你不用再擔心會被人拿走!”
“哼…以為變成了一把我喜歡的劍,我就察覺不出來你的用心?”
“唰!”
靜靜躺在桌子上的破爛鐵劍,猛然間竄起,隨后,一股紅芒升騰,紅光中,鐵劍化形,變成了一尊滿身都是窟窿的爛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