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關的大火燒了許久,“噼里啪啦”的聲響,淹沒在眾人的怒喝之中。
遠處的聞正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來自主城的圣子們狼狽逃竄,眾多修士好似著了魔一般,廝殺狂歡。
大把的靈蘊,被陸無生撒下,諸多修士高呼著天行宗的名字。
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宗門,武夫、修士、儒生甚至于有不少的凡人。
圣子和老祖被簇擁著,那一架掛著人頭的馬車,越來越近。
聞正手里還沾著未干的血跡,高大的身軀顯得有些木然。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的。
殺了老祖貼身的道童,背叛了宗門。
在自家這般狠厲的圣子面前,絕無活路。
馬車靠近了,那是一頭長著黑色鬃毛的靈駒,黑而長的馬臉幾乎貼到了他的面門。
周圍的修士們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好奇,一個宗門的叛徒,在陸無生手里,會是怎樣的下場。
陸無生坐在黑木棺材上,靜靜地望著這個高大且顯得有些冷漠的中年修士。
他砍了見證了全過程的夏景曜,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
兩人對視許久,一旁的李百歲早早蹦下了馬車,將那瘦弱的女童接到了懷里。
女孩哽咽著,一個勁兒的喊“老祖宗,老祖宗。”
始終說不出別的話來。
以聞正為首的六名修士,便都佇立在原地。
沒有求饒,沒有辯解,就好似等著死亡的降臨一般。
“怎么事情做過了,還以為自己的良心在?”
“石髓都喝了吧?”
“味道如何?”
陸無生罕見的沒有拔刀。
只是冷漠的問道。
眾人低頭不言,陸無生便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老舊的戒尺。
微微搖頭道。
“其實,我很不喜歡儒生。”
“可他們的術法和刑罰卻分外好用。”
“今天我殺的人夠多了,我的刀很累,我也很累。”
“給你們一條活路吧,誰要是熬過我手中戒尺三下,我就既往不咎。”
“離開鎮魔關也好,回天行宗也罷,都隨你們去。”
那是老院長留下的尺,到如今陸無生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妙用。
對于面前的這些修士而言,很顯然死亡是一種寬恕。
用儒家的術法,抽得他們自省,讓他們一輩子都活在悔恨和自責之中,才是最好的刑罰。
“我來!”
沉默了許久的聞正,忽而開口。
目光灼灼直面陸無生。
他知曉,這一關沒那么好過。
王師弟巫毒纏身,劉師弟還欠掛著城外的子嗣,萬師弟想還鄉成親,有個女子等了他好多年。
他們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這一關,自己得扛著,若是他們活不下去,自己就替他們活。
“啪!”
戒尺來的很快,看似單薄的木片抽在臉頰上,便讓靈魂都在顫栗。
那濃郁的悔恨之意就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石元那瘦小卻滿是少年氣的面龐浮現。
“師弟,老祖傳話,讓你去取一道雷法,看來師弟是得了真傳了!”
“師弟,雷光有靈,莫要貪心,只取一道就可!”
天行宗的后山,雷光遍地,那是自己得到雷法真傳的那天,石元師兄提醒自己,遏制貪念,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聞師弟,這是老祖一生的心血,宗門的立教法門,不能交出去啊!”
在主城內,淚若滿面的石元哀求著,他面無表情,將所有術法交出,跪在眾人面前,乞求饒命。
被人踩在腳下的屈辱感,提升到了極致,他帶著師兄弟們,像狗一樣灰溜溜的,離開了主城。
“啪!”
陸無生這一次的戒尺,落在了聞正的頭頂。
巨大的力道,將他高大的身軀直接壓了下來,膝蓋一彎便將地上的石磚,都給跪碎。
體內的金丹混著血水,吐了出來。
“咳咳咳,葉師兄,打得好,我該死。”
“是我出賣了宗門的雷法,也是我害死了石元師兄。”
陸無生面無表情,揮動著戒尺,又是一抽!
“砰!”
這一回聞正整個人都被掀飛了出去。
連金丹都碎了大半。
來自靈魂上的痛楚,令他不斷抽搐著,嘴里吞吐著涼氣。
他挨著師兄化作的那塊頑石,切身的體會到了,那被抽髓一樣的痛苦。
“聞師弟,我的血能夠治傷,不管怎么樣,我們得活下去。”
那是聞正最絕望的一個夜晚,瘦弱的石元剖開了自己的胸膛,取出了一碗石髓。
月光下,那少年臉色蒼白,眼里卻還滿是信任。
倒在地上的聞正涕淚橫流,痛楚隨著悔恨的加深而不斷升級。
“師弟,你答應過我的,不傷害師妹!”
“師弟,賣了我的血……活下去!”
斷續的記憶,幾乎要讓聞正抓狂,他好似一頭野獸一般,掙扎著爬起來。
不知是因為悔恨,還是因為痛苦,用頭顱不斷地將地磚磕碎。
凄厲的慘叫聲,令在場眾人都覺得心顫。
看向陸無生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敬畏。
這天行宗的圣子,竟連儒家之術都會,實力著實可怕。
天知道,他還有多少底牌,可沒有展露的手段?
那一夜,據說天行宗的棄徒聞正替其他諸多弟子,抗下了所有戒尺。
金丹破碎,自毀了容貌,離開了鎮魔關。
而所有人也不會想到,也是從那一夜開始,人間多了一個贖罪之人。
金丹破碎,卻重修圣法,最終踏入圣境之中!
堪比仙人的修為,一生卻只為贖罪。
那一夜,潰散的天行宗死而復生。
從外界歸來的葉圣子,帶領著眾多弟子,如一場大火般清算了整個鎮魔關。
大量的珍寶、功法被裝入了陸無生的棺材。
那一夜,問君山上的妖魔突然發難,數十萬陰兵險些破關。
有人說,若非是葉圣子率眾人出手,怕是人間已經處于血海災劫之中。
那一夜,鎮魔關外的戰場溝壑之中。
一席青衣的孟皓然捂著流血的鼻子,指著某位圣子破口大罵。
數十萬陰兵,見到“葉尋真”更是聞風散膽。
城墻之上,化做一直烏鴉的老天魔落在陸無生的肩膀上。
看著眾多視死如歸的修士,和眾多妖魔搏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申屠兄,你老實說,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連仙果都拿出來了,別告訴我真就為鎮魔關這點靈蘊。”
陸無生哈哈一笑,望著遠處的問君山,目光逐漸深沉。
“老天魔。你說好好的一個人間,本該是王朝林立,快意恩仇的江湖。”
“可卻多了些不該有的東西。”
“武夫壽元不過一兩百,就算大儒、僧人也相差無幾。”
“唯有這修士,動輒五百年,上千年。”
“修仙者啊,本就是這方世界的異類。”
老天魔頭皮發麻,抖下來幾片黑色的羽翼,哽聲道。
“你不會是想以仙果為餌,要將這世間的仙門一網打盡吧?”
陸無生拍了拍一旁的棺材,意味深長道。
“一網打盡不假,但一枚仙果可釣不起這么多的魚!”
“我這口棺材啊,可是空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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