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巍峨可怖的八臂魔神顯化。
尤其當一顆顆泛著血絲的眼球赫然睜開的時候,馮木春心頭的恐懼達到了極致。
作為散修,尤其是金丹境界的散修,是極其稀有的。
能夠活到現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散修的天資,走到可與諸多仙門圣子比肩的地步,更是難得。
若是不出意外,憑借他的經歷,身負諸多秘法,是可以踏入圣境,甚至脫離此界囚牢的。
馮木春哭喪著個臉,他明明卜算過了,圣境級別的羅盤,指出來他這一行,應該是大吉。
按理來說是有大機緣,大造化才對。
可到目前為止,手里的拂塵斷了兩根,渾身的各種寶貝消耗了個七七八八。
哪來的什么機緣?
分明是災厄!
馮木春抖動著滿是油污的道袍,握著手里那把拂塵瘋了一般逃竄。
他在太行山里的大墓里見過,刻著八臂魔神的石板上預言了這方世界的滅亡。
所以在見到陸無生顯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難臨頭!
“師父,您老人家在天有靈,就再救我一次吧!”
馮木春袖袍一揮,從袖口里竟飛出一面銅鏡。
那鏡子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紋,只剩下中間那一小塊完好。
此時,銅鏡一出便發出“咔嚓”聲響,連最中間的那一塊兒也碎了。
鏡子一裂,便顯化出一白胡子老道。
也披著滿是油污的道袍,在幽冥中低語。
“你這不爭氣的,怎么又惹事,又惹事?”
白胡子老道氣的跺腳,在虛空中踏出道道漣漪。
原本漆黑如幕的幽冥竟罕見的,如鏡子一般碎裂開來。
幽冥所化的黑木棺材上,竟被挪開了一條縫隙。
好似絕境之中,透下了一道亮光來一般。
在滿地紙人碎屑的山谷中,有人癲狂驚呼。
“有出路了,有出路了!”
那是經歷的諸多詭異,被折磨到幾近昏厥的二人,在見到幽冥縫隙的剎那,不顧一切的化作流光,向外遁逃而去。
陸無生沒有機會理會這兩條小魚,對于他而言。
面前的這道人更為有價值。
能夠破開幽冥的銅鏡,失而復得的身軀。
能接引天外真仙的詭異歌,以及連他也看不明白的手中拂塵。
再結合方才對方丟出的各種符箓、陣盤。
這個家伙,似乎要比一般的宗門圣子本事還要大的多。
手段可以說的上是層出不窮。
金丹初期的修士,在面對顯化真身的開陽武夫,除了劍修、體修是沒有太多還手之力的。
可對方,硬生生的撐到了現在。
不得不說,他徹底引起了陸無生的好奇。
很想切開對方的腦子,看一看他的過去,都經歷了什么。
“歿!”
真身狀態下的魔神,帶著一絲怒意開口。
奔逃中的馮木春,額頭之上竟開始凝聚出一道道清涼之意。
生機在被吞噬!
體內的靈蘊竟源源不斷的被收走!
會死!
會死!
會死!
他眼中的世界變得晦暗起來。
被那八臂魔神扯下頭顱的畫面,在腦海里顯現。
時間好像慢了下來,遠處的魔神越發的近了,他幾乎可以看到那些凸顯的眼球不斷轉動的樣子。
“唉——”
一聲嘆息傳來,空中的那白胡子道人微微搖頭,身形消散。
完全碎裂的銅鏡,墜落在幽冥。
可這聲嘆息,卻讓馮木春硬生生清醒了片刻!
生死危機下,他一咬舌尖。
鮮血迸射充滿了口腔!
疼痛刺激著神經,令他在剎那間做出了決斷。
咬著牙嘶吼,越發的瘋癲起來。
“太上道,太上道,老家伙你是假師尊,我是真道人!”
“道爺我早就成了!”
他手握那快禿了的拂塵,七條絲線應聲而斷。
竟然化作駭人的靈蘊,直往道人的眉心鉆!
馮木春聲音清冽,直奔向那棺材的出口!
“太上之術!”
“借假修真!”
“散!”
話落,馮木春原本的軀體恰好被眉心蔓延的那個“歿”字完全覆蓋。
一只銳利的巨爪從黑暗中探出,擰下了對方的頭顱。
可七縷煙塵憑空而起,那墜落下去的破舊拂塵攜裹。
直接遁出了天穹!
轟!
外界棺蓋閉合,幽冥徹底恢復原狀。
陸無生看著面前道人的尸體,巍峨的真身散去。
幽冥中一白胖的青年,緩緩走出。
“那是太上教的術法,被他逃了很正常。”
湯長老低著頭開口,想安慰對方,卻又怕陸無生轉頭一刀,把自己給砍了。
畢竟,那可是災厄。
他雖是天魔,但要和災厄比邪性,還差的太遠。
對方喜怒無常,癲狂偏執,那都是極為正常的事。
陸無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那道人的尸體,陷入了沉思。
這一次的“歿魂手”,并沒有“歿魂”成功。
他腦海中得出的記憶,只有從虛無之中誕生的一剎那。
而后便是幽冥中,被陸無生殺死的景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魂是真的,身體也是真的。
那道人在被“歿魂手”鎖定的那一瞬間,用某種不知名的術法,創造了一具新的靈魂和軀體。
而這術法,似乎又和所謂的太上教扯上了聯系。
陸無生摩挲著腰間的那枚玉蟬。
那是沉睡了許久的遠古生靈,這里面本該裝的是一名少女的魂魄。
可又是因為太上教的緣故,他遲遲換不了這份女子的人情。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湯長老。
聲音愈發的平靜。
“你說,太上教的術法?”
“究竟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湯長老沉吟了片刻,靠著一塊巨石上,娓娓道來。
“你知道的,我是天魔。”
“從域外而來,許多記憶都成了碎片。”
“可唯獨天外的兩大恐怖我是忘不掉的。”
“一個是鎮元一脈的仙,一個是太上一脈的道。”
“鎮元仙,以靈蘊為食,垂釣人間諸界。”
“而太上教,則更為神秘。”
“據說,太上道統有九大仙術。”
“每一道術法,都是大道的極致體現。”
“一術大成,便可主宰諸天萬界!”
陸無生眉頭一挑,沉聲道。
“真有這般厲害?”
湯長老嘆了一口氣道。
“十萬年前,曾有人以太上之術成就仙帝。”
“你說呢?”
他頓了頓,又道。
“當然,太上之術并不那般容易成的。”
“此術不講資質,不講天份,不要求資源,不看個人心性和努力。”
“只講因果!”
“長生易得,因果難斷!”
“太上術是因果之術,所以極其難成。”
“為了道統能夠延續,太上教便將九種仙術散于諸天萬界。”
“所以,不管在人間還是在天外,哪里都可能有太上教的教徒。”
“剛才那家伙,怕是已經成了,算是入了太上教的門。”
“所以,他以仙術在你手中逃了一命,實屬正常。”
陸無生瞧了一眼湯長老,這只域外來的天魔。
知道的好像要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
戒尺中記載,天魔詭譎。
所以對方的話不可以不信,也不能全信。
至于那道人是不是真的所謂太上教徒。
再殺一次,獲得了記憶,一切就都都清楚了。
陸無生望著幽冥深邃的天穹開口道。
“鎮魔關有三大圣境,他既然逃了,對他來說目前最安全的地方還是鎮魔關。”
“湯長老,看來我們的目的地沒變。”
湯長老苦笑嘆道。
“你真不打算改變主意?”
“鎮魔關可能比你我想的還要復雜。”
陸無生看著對方,忽而笑了。
“湯長老,你這身皮披的夠久了。”
“有沒有興趣跟我去鎮魔關當一回圣子?”
天魔攤手道。
“可那兩個家伙已經逃出去了。”
陸無生清冷的眼眸一凝。
寒聲道。
“放心,他們不可能逃得掉。”
“若是我猜的不錯,那姓葉的圣子,在我的幽冥里,早就被你種了魔。”
“就算我不剝他們的人皮,過些日子結果還是一樣,被你吞吃個干凈。”
靠在巖石上的天魔,揉了揉眉心,無奈道。
“說實話,你這家伙太危險了。”
“處處被你看穿。”
他微微停頓,轉而一笑道。
“不過,我倒是很樂意有你這么個盟友。”
“你辦你的事,我吃我的人,弄我的靈蘊。”
“你最好帶著把鎮魔關的三尊圣境也除掉最好,到時候分我一張皮,算是我欠你的情。”
陸無生沉默了片刻,一抬手便將蒼穹掀開。
外界的星輝籠罩,陸無生二人從黑木棺材里翻身而出。
提刀的陸無生,遙望著鎮魔關的方向,幽幽道。
“圣境的人皮血肉。那你要欠我個大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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