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等一下。”
沈皓峰轉過身,就看到喊他的人,是戚秦氏秦蓮。她的膽子真大,他連殺那么多人,她竟然一點不害怕。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心有多大,膽子就有多大。
照這么看,她的膽子確實大,有D。
“往后我就不叫來福了,這是我到了戚家后,他們給我取的名字。”沈皓峰說道。
秦蓮點頭道:“那我應該叫你什么?”
想說個什么達令、哈斯們的占占便宜,又覺得沒什么意思的沈皓峰道:“沈皓峰。”
說了一句,沈皓峰又道:“常威的爹是水師提督,他不會放過我的,恐怕也會遷怒于你。你繼續留在這兒,多半會遭他們毒手。”
想到公堂上的遭遇,他們竟然要把她冤枉成殺人兇手,這事他們絕對做的出來,秦蓮的臉色大變,慌亂道:“那我該怎么辦?”
“為今之計,唯有速速離開。”沈皓峰道:“不如你隨我一起離開這兒,待到安全的地方再分開。”
“可是…”
沈皓峰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回去和包大人說一聲,相信他一定會妥善安置戚家人的遺體的。”
“等風聲過了,你會有再回來的那天的。”
聽著他的語氣,他并沒有說,他還有回來的那天,秦蓮嘆息道:“是我害了你。”
沒有說什么那些人渣,是個人都會忍不住出手的,沈皓峰默認了她的話。“先去戚府收拾行李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秦蓮還有些猶豫,但當他急著回戚府收拾行囊,忙點頭答應。
沈皓峰確實要回去拿點東西,但不在戚府,在他自己的家。爐灶下面,還藏了三千兩銀子。跑路這種事,有錢和沒錢是兩種跑法。
銀子還是能用的上的。
……
戚家。
“來…沈,沈大哥。”幾番思索,秦蓮朝沈皓峰喊了一聲,說道:“你對我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這是戚家的一張藥方,堅持服用可以強身健體,多子多福。雖然珍貴,但也是身外物,對你眼前的困境毫無幫助,望你不要嫌棄。”
嫌棄?
怎么會,這張偏方,可是能讓肺癆鬼都重新站起來,效果比送子觀音都厲害。沈皓峰接過隨手收了起來,說道:“你收拾好了嗎,該出發了。”
“我…”
看出她有些猶豫,沈皓峰道:“我拿了你的東西,就會盡力確保你的安全,你不會想連累我給你陪葬吧?”
秦蓮只好去收拾包袱。
兩人開始趕路。
和秦蓮想的,他們會盡快出城不同,沈皓峰帶著她一路往城郊的山林里走。西山山勢陡峭,樹木成林,傳聞有野獸出沒,人跡罕至。
“我們不出城嗎?”離西山越來越近,秦蓮忍不住道。
沈皓峰回道:“出了城,不管是官道還是小路,只怕早已有人埋伏,就等著我們過去。所以我們反其道而行,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盡快出城,但我們偏偏不這么做。”
“先在山里躲上一陣子,等他們摸不清我們的行蹤,到時候再出城,就安全了。”
秦蓮一臉驚訝,以往只以為他是個下人,雖然生了副難得好皮囊,卻沒有放在心上,想不到他不僅身手了得,一身正氣,心思又如此細膩。
深入山林,因為周遭的靜謐,各種蟲鳴和風聲,聽得秦蓮汗毛都豎起來了。“還要往前走嗎?”
其實之前的位置就差不多了,之所以又往里走了走,是沈皓峰想著,看能不能在里面發現山洞、茅草屋之類的地方。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還是要自己動手。
這里就必須要再感激一波國分監獄的犯人,讓沈皓峰精通伐木、木匠、瓦匠等等的技能。
沈皓峰道:“不遠處有水源,這里也足夠深了,就在這里將就住幾天吧。”
“這里有地方可以住?”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來想辦法。”
《九品芝麻官》,秒變荒野求生。
目睹一間茅草屋從無到有的秦蓮,不經意撇到沈皓峰那精壯的身體,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往那邊看。
天快黑了。
沈皓峰將篝火點了起來,同時將捕到的魚和獵的野雞,都架到了火上。
“你連盤子都準備了?”秦蓮驚訝道。
“來之前就做好了躲藏的準備,就多帶了一些東西,有備無患。”他搭建茅屋拿出的那些工具不見她驚訝,一個盤子反而驚訝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搭茅草屋的時候,脫了上衣,赤著肌肉分明的上半身,秦蓮根本不敢看他。
在秦蓮的錯愕中,沈皓峰在先烤熟的魚肉上,撒上了鹽和胡椒面。
想著自己收拾包裹的時候,只記得帶些換洗衣服和僅剩的首飾做盤纏,秦蓮多少有些尷尬。戚家不僅人死完了,府中稍微值錢的東西,也都被人拿走了。
如果不是她作為嫁妝的首飾放的比較隱蔽,這會兒只怕什么都沒了。
“趁熱吃。”說著,沈皓峰又遞給她一塊餅,示意她就著魚肉一起吃。
走了那么長時間的山路,早就餓了的秦蓮,吃的津津有味。
“這是什么?”
見沈皓峰把加熱過的水,倒進一個黑乎乎的“罐子”里,秦蓮開口問道。
沈皓峰解釋道:“是我用一塊野豬皮,從一個西域人手里換的,據說是洋玩意兒。把熱水裝進去,幾個時辰都不會變涼。”
“這是個捂子?”秦蓮意外道。
“……”
電影里的背景,應該是同治年間,皇帝得花柳死了嘛。熱水瓶好像1900年才發明,所以手里的保溫杯,沈皓峰跟她說不清楚。“差不多吧。”
他將雞肉一塊塊割下來,放到盤子上的時候,天徹底黑了。
無星無月。
天空好似一塊厚重的黑布,被篝火照耀的紅光滿面的秦蓮,神色有些忸怩。
“怎么了?”沈皓峰關心道。
尿急這事,哪怕放在現代內向點的女子身上,也有點難以啟齒,更何況在封建社會長大的秦蓮了。
這和長的大無關。
看出她的窘迫的沈皓峰道:“拿著火把去草屋后面吧,如果有危險,就大聲喊我。”
接過火把的秦蓮俏臉一片通紅,這次不是火光映照的。
她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提著裙擺,小心翼翼的朝茅屋后面走了過去。
望著她的背影,沈皓峰皺了皺眉,不用紙的嗎,不注意衛生,尿路感染還是很麻煩的。他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她身上有沒有紙,是看不出來的,再說也會有他不知道的辦法。
就像攪屎棍…不是,是廁籌,就是方便完之后,用來拭穢的木條或者竹條。這就算比較精細的,還有用石頭瓦片的。
這在沈皓峰想來就ju緊的操作,古人卻熟練的很,但多半還是清理不干凈的,不然講究一點的富人,也不會在如廁之后更衣了。
但這些都是宋朝之前的事,到了明朝,已經有了專門生產廁紙的寶鈔司。
傳聞慈禧使用的手紙都是宮女們加工好的細軟白棉紙,之后噴上一點水,把紙噴得發潮、發蔫以后,用銅熨斗輕輕地走兩遍,隨后再裁成長條,墊上濕布,用熱熨斗在紙上再一來一往走一遭,最后再把又柔軟、又干凈、又有棱角的便紙,折疊好備用。
這做法,差不多趕上濕巾了?
到了這兒,雖然有機會驗證一下傳聞的真假,但沈皓峰顯然沒有這么無聊。
片刻之后,秦蓮去而復返,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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