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又拿出幾只各色毒蟲，挨個挨個往鳳妤身上放。
一個人時不時嘀咕著什么，發出陰森的笑聲。
鳳妤始終低垂著頭，亂糟糟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
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
古妄，古珺……
在被毒蟲圍攻之時，她就發現自己與萬古界斷了聯系。
在懸崖下，古珺出現的剎那，萬古界幾乎快要離她而去。
鳳妤心里的陰暗瘋狂增長，帶著滅世的決絕。
徐卓突然盯著鳳妤陰笑，鳳妤全身森冷，抬眼與他對視，一個興奮瘋狂，一個空洞冷漠。
“不如拿你來飼養我的毒蟲，如何?”
徐卓臉上的裂紋越發駭人，抬手間，從通道里涌出無數毒蟲朝鳳妤爬去。
木架頃刻間被毒蟲爬滿，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一個人形。
千面被毒蟲咬壞，露出那張絕色的臉。
鳳妤像死人一般一聲不吭，身上的毒蟲成批成批掉落在地上，失了精氣一般化為灰燼。
徐卓滿臉不可置信。
蹲在地上用手指捻了捻毒蟲留下的灰土。
“真是神奇……研究毒道近乎千年，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毒可以藏在肉體里。”
徐卓瘋瘋癲癲地一把將她身上的毒蟲打落，用刀劃破女子白皙的手腕。
鮮血簌簌地流，徐卓用瓶子接滿，嘴里發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消失在原地。
地上的毒蟲又密密麻麻爬上木架。
…………
沈玨將滿洞的毒蟲全部燒了個干凈，石道地上全是死蟲。
陰冷的洞口中間擺放著一百來個木桶，有些里面還有人，有些里面只剩黑色的液體和衣物的殘角。
最里面有個木架，毒蟲爬滿，勾勒出一個人形。
沈玨驚慌地朝木架奔去，黑色的火焰隨著主人的情緒徹底失控，胡亂燒毀著洞內的一切。
毒蟲碰到火焰發出“滋滋”的聲響。
沈玨用手將毒蟲全部掃落，木架上顯露出一個人影。
不，已經稱不上人了。
木架上的東西血肉模糊，血色中露出節節白骨，像一團人肉被黑釘固定在架子上。
沈玨全身止不住地發顫，大口喘息，原本沒有生氣的瞳孔里盡是殺意。
脫下衣物將人打橫抱起，飛快往洞外掠去。
鳳妤已經昏死過去，氣息微弱。
帶血的女人死死的盯著她，語氣悲戚又涼薄:“沈妤，你還是沒有斗過他們，重活一世還是這般沒用。”
“沈妤，你太蠢了。”
“你只搭上你自己的命，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你。”
昏暗中又爬過來一個人彘，眼角下的淚痣幾乎將沈妤的眼睛灼傷。
“姐……姐，為什么不替我報仇……為不殺了他們，他們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
“我不想死……救我……你為什么不回來救我……”
沈妤抱著頭蹲在地上，全身發抖。
沈玨感受到懷里的人在發抖，抱得更緊了些。
身后緊追的徐卓怒火攻心，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巨大的魂壓朝前方的人射去。
沈玨身子僅頓了一瞬，嘴角溢出鮮血，巨大的魂力一遍遍碾壓著他的骨頭和靈魂。
黑色的火焰以沈玨為中心，朝身后飛去。
徐卓越來越近，剎那間，沈妤身上飛出一塊令牌，發出陣陣威壓，鬼藥子的身影漸漸顯露，與徐卓纏斗在一起。
打斗中，徐卓看見遠處黑衣男子的眼神，冰冷刺骨又陰森駭人，似在看一個死人，哪怕是他，也覺得遍體生寒。
沈玨不知道往哪跑，只能憑直覺，直到耗盡全部魂力才停下。
將衣物脫下墊在潮濕的泥土上，本就嬌小的女子現在更加瘦骨嶙峋，輕飄飄地仿佛沒有一點重量。
沈玨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雙手發抖地將八階復骨丹喂進沈妤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沈妤的身子劇烈地掙扎，傷口沾染上泥土，血水止不住地流，嘴里發出一聲聲慘叫。
“我好疼……好疼……”
沈玨目露無措，只能死死地抱著她，避免她弄傷自己。
血月散發著冷光，映照著無光的黑色天地。
了無生氣的朽木之間，偉岸冷峻的男子匍匐在女子身上，像個失去母親的幼獸。
無助又孤寂。
…………
慕魂學院——
所有弟子被召集到主島，各個導師長老正在統計人數。
白錦失神地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沉默地坐在旁邊，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斗魂院的一名導師走過來，看了他們半晌出聲:“統計人數，你們隊，有人留在秘境之中么?”
白錦似乎沒聽見，還是那副頹廢的樣子。
導師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被柳青打斷:“王執……”。
頓了頓，看了一眼白錦，聲音沙啞:“鳳妤……”
“鳳妤”兩個字像是導火索，頃刻間點燃了所有的壓抑。
一旁的谷振猛地站起來，朝白錦掠過來，一把將他的衣領提起，這個冷清的白大公子出奇地沒有反抗，拳頭近在遲尺又堪堪停下。
他又有什么資格呢?
他不是一樣沒有救她么?
在石洞里，若是他不在意那么多，喊住她，也許她現在已經活了下來。
谷振一把將白錦甩到地上，站了一會兒，慢慢轉身坐回原地。
白錦微微抬頭看了谷振一眼，又垂下眼眸，拳頭漸漸緊縮。
腦海里全是透過空間門看到的那張臉，女子眼神冷漠，身后是成千上萬的毒蟲。
鳳師妹一定很心寒吧……
她救了這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救她。
哪怕他們再拖住長老一會兒，她就可以出來。
就差一步……
明明那么近，為什么又這么遠……
…………
霧氣繚繞中，白玖泡在神虛池里。
散發著柔光和神韻的池子里懸浮著十株神草。
巨大的生命之力一點點修復她的經脈和骨肉。
古珺站在池子邊，神色莫名。
身后跪倒一地人。
“查到了?”
“主子，是鳳家的人，還有顧家。”
古珺眼神冷了一瞬，以他的勢力對付鳳家已經很勉強，再加一個顧家只怕……
阿玖這次的傷不能白受。
古珺一手轉了轉手腕的黑色手鐲，金色的瞳孔中盡是涼薄。
“廢了顧家長子，至于鳳家，將東邊的神脈炸毀了吧，動作干凈點，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身后的人盡數消失。
古珺的目光重新落到池子里。
修復伴生魂有些費勁。
看來要親自去一趟藥王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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