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武朝風云志 > 一五七 這怎么打?
  ……

  十一月下旬,楚軍依然沒有如期抵達庸州城下,因為此時的楚軍各營,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徹底打亂了行軍節奏。

  由于缺乏冬季行軍的經驗,加之軍中士兵多數長期缺乏營養,又缺少御寒冬衣,終于在大軍行至距離蜀地二百里的地界,爆發了一場以流感引起的瘟疫。

  無數士兵頭痛發熱,渾身無力,咳嗽不止,最初從幾百人病倒,如今蔓延至整個軍營內外,連同運送糧草的民夫都一樣被感染。

  流感爆發之初,法鞅根本沒有在意,依然催促大軍繼續前行,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短短三五日,流感擴散至整個行軍隊伍時,法鞅終于意識到事態不對勁,緊急從附近城鎮強征郎中前來醫治。

  結果,前去征召醫生的士兵同樣已經被流感感染,入鎮后伴隨著陣陣咳嗽,竟是將附近城鎮居民也感染了。

  一時間,瘟疫如同蝗蟲般,在大軍行軍途中蔓延,規模超過了預期。

  法鞅對于如何有效控制瘟疫,根本就束手無策,因為楚國境內多數書籍都在立國之初,被他一紙令下焚毀了,其中就有包括醫治預防瘟疫之類的書籍。

  不等郎中趕到,軍中已經出現了死亡。

  一夜功夫,法鞅所在的后軍陣營,足足有上百名士卒死與流感,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從十一月十三這一日開始,楚軍每日都有人死亡,最多的一次竟是足足有三千多人死與這場流感,其中還包括幾名軍中中級將領。

  士兵尚且如此,那些民夫就更不用說了。

  除了最初抵達庸州城的七千民夫與尚在大后方運糧的二十萬百姓暫時幸免于難外,隨軍一道運糧的八萬民夫,十之七八病倒,頓時楚軍營地一片哀嚎。

  到了十一月二十五日,法鞅所在后軍三萬人馬,足足因為流感損失了一萬二千多人,且這流感也并沒有因為這些人的死去而停止,每日患病人數依然在持續增加。

  后軍尚且如此,前軍和中軍更是不用多提,不少軍官大字都不識一個,又怎么懂得防疫措施?只能將軍中情況送往法鞅處,請他想辦法。

  法鞅怎么也沒料到,事情竟然會莫名其妙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什么都預料到了,唯獨沒有預料到軍中會發生瘟疫。

  其實他對瘟疫也并非完全不懂,但在法鞅印象中,瘟疫不都是發生在春夏炎熱時節的么?

  還是第一次發現冬季居然也有瘟疫傳播。

  等城內郎中趕到時,已是十一月二十八日了,此時的楚軍非戰斗減員已經到達了七成以上,且這個數據還在增加。

  按理說,到這種地步,軍中無論士氣還是斗志都跌倒了谷底,應該就此放棄此次北伐,當以控制瘟疫蔓延為首要。

  可是,法鞅卻并不打算放棄,命郎中趕緊醫治,務必盡快讓他們復原,繼續北伐。

  這就是封建軍隊和近現代軍隊的最大區別,也是楚軍與漢軍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法鞅對漢軍關注的,永遠都是其武備以及操練方式,對于那些輜重部隊,醫師部隊的重視,不能說是不屑一顧,也算是視若無睹。

  他認為軍隊就是應該為上戰場準備的,搞那什么輜重隊、醫護隊什么的,拖延行軍效率不說,甚至還是徒耗國力。

  論眼界,法鞅在這個世界其實也不算低了,至少他清楚漢軍的強大,以及漢朝國力的昌盛不是楚國可以比擬的。

  但也同樣局限于眼界,讓法鞅對漢軍的細節方面沒有深入研究分析,比如口罩、棉布手套、繃帶蒸煮之類的存在,他就覺得純粹就是多此一舉。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是,人命在法鞅和楚國上層眼中,就是一個數字,百姓只是他們維持統治的工具,這與北邊漢朝有著十分明顯區別。

  至少劉策不會讓士兵忍受寒冷強迫出兵遠征,為此搞出了棉甲御寒;

  也不會強征民夫在寒冬臘月行軍,即便需要也會做好相應保暖防疫措施;

  更不會讓百姓和軍隊去完成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頂著高原反應大規模非戰斗減員的巨大風險,強迫軍隊攻滅勃紇高原,只為達到開疆拓土成就感這種瘋狂且毫無意義的行為。

  “立刻治好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時間,否則軍法處置!”

  法鞅對這些郎中下了死命令,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大軍還未與敵交手,就被區區風寒逼的退兵。

  沒錯,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認這是瘟疫,更不愿意放棄這次北伐。

  因為一旦失敗,他的威望必定會遭受前所未有的下降,這對他未來布局十分不利。

  可眼前這些郎中也沒辦法,因為軍營中患者實在太多,哪怕把附近城鎮的藥材都搜刮一空,還是無法醫治那么多人。

  一名年邁的郎中建議道:“相國大人,草民建議,帶這些患病將士找個痛風保暖所在靜養十天半月,

  每日服用姜湯熱茶,然后再用藥逼他們出身熱汗后,病情自然會好轉,這里實在太冷了。”

  法鞅聞言,頓時鐵青著臉道:“本相是讓你們來醫治士兵的,不是讓你們來教本相如何做事的!

  本相就問你一句,這些士兵,你們到底能不能醫治?若是可以醫治,本相定當重重有賞!”

  然而老郎中聞言,卻依然搖了搖頭:“風寒之癥,只能靠保暖靜養,再配上藥方,方可痊愈,

  若是相國大人執意要這些士兵繼續帶病行軍,請恕草民直言,再有千萬良藥,也無濟于事!”

  法鞅怒了:“庸醫,本相要你來教?既然你醫治不好,那就不用多說了,來人,拖下去,軍法從事!”

  下一刻帳外沖進兩名侍衛,一人一邊架起老郎中就走。

  只聽老郎中大聲喊道:“醫者父母心,相國大人,你如此不愛惜將士性命,這次北伐注定無功而返啊!”

  法鞅勃然大怒:“還敢出言不遜?本相要將你全族貶為賤籍!拖出去!”

  “相國大人,您這樣苛待將士虐待百姓,終究會遭天譴的!”

  “拉出去,亂棍打死!”

  法鞅似乎有些氣急敗壞,這些草民,根本就不懂自己的理想,只會說些粗鄙的風涼話。

  自己為了維系楚國運轉已經付出了所有,每日不眠不休,竭精殫力,只為成就社稷偉業。

  這樣的鴻鵠之志,他們這些燕雀又豈能明白?

  為什么整個楚國無論官場還是民間,就沒人能體會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自己是真的想要楚國問鼎天下的啊!

  孫秀石實在看不下去,跪在法鞅面前求道:“相國大人,老郎中對您出言不遜是有罪,但他也是為我軍中將士的性命著想啊,請您饒恕他一回,讓他戴罪立功,醫治我軍中將士吧。”

  法鞅臉色愈發陰沉:“孫秀石!你也敢質疑本相?再為他求情,你也同罪!”

  又把頭轉向那些戰戰兢兢的郎中:“你們呢?能不能治?還是想步他后塵?”

  這些郎中忙跪在地上:“請相國大人放心,我等一定拼盡全力,醫治好軍中將士。”

  法鞅臉色這才好一些,隨后對跪在地上的孫秀石說道:“你先起來吧,留給你一千人馬,照顧這些患病士卒,

  時間耽擱太久了,本相領軍中精銳即刻與前軍和中軍匯合,趕赴庸州城,再拖下去,余階他們怕是要察覺我軍動向,若是他們有所防備,那一切就糟糕了。”

  孫秀石:“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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