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星。
李青書坐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的看著苗若晨發來的“電報”。
沉思片刻，李青書道：“系統，我會發生和他們一樣的情況嗎？”
系統回答：“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藝？”
李青書被手藝這個詞逗樂了。
他笑道：“但我的精神力轉化不是你做的，是克勞迪婭他們發明的。”
“但是像這種存在巨大隱患的修煉方式，我還是會提醒你的。”
“洞若文明也曾經是你的宿主。”
“但修煉是那之后的事。”
原來是這樣嗎？李青書明白了。
曾經的洞若文明宿主，大概率是某個壽終正寢的宿主，因為壽命的不夠而導致任務失敗，其留下的文明，因此逐漸演變成了一個追求長生的文明。
但是這里面有一點不對。
如果那個洞若文明的宿主是壽終正寢死亡的，那么理論上，他獲得系統已經很多年，應該已經獲得了許多科技資料，發展出強大的力量，哪怕后來他的文明繼承人轉變思路，追求長生，曾經的科技體系也依然應該保留。
但就顧少傷的情況看，洞若文明的科技水準并不算高……完全不像一個宿主文明應有的表現。
這就矛盾了。
李青書提出這個問題，系統卻只是道：“恭喜你提出了一個有質量的問題，但很遺憾那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唔，奇物，修煉體系……有意思。”李青書站起身反復踱了幾步，道：“希然！”
趙希然走進來：“老板。”
李青書站在窗口，背對趙希然：“通知苗若晨，同意她的請求。艦隊可以前進，直至找到奇物為止。他們可以使用奇物解除自己的生命危機，但事后必須將奇物交給我，同時也要歸順我。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他們解決白千里，但前提是顧少傷沒有騙我。”
“明白。”趙希然快速記錄著：“那巴特洛夫那邊呢？大聯盟的使命是讓他們返航，他不會同意的。”
“不用阻止他。兩邊的船速都差不多，就說白海艦隊提前發現了我們，調轉方向逃離，讓他們追著就行了。等到了地方以后……”李青書一笑：“白海的人擁有強大的精神力？挺好的，那就讓他們測試測試。我們不適合對潘塔艦隊出手，如果白海艦隊能搞定他們，那就最好不過了。”
趙希然一笑：“借刀殺人？您一向的把戲。”
“是，盡量把戰斗控制在地面，也好減少艦船損耗。”
“一旦打地面戰，就必須雙方都把艦船停在太空。那需要白海艦隊對我們的巨大信任，就目前的情況看，顧少傷不會那么容易相信別人。”
“條件他提。”
“是。”
沒過多久，顧少傷的條件來了。
他的條件不多，將來加入天青后，保留一定的獨立性，成立白海軍團。這個條件好說，沒有問題。
但另一個條件就有問題了——他要洛雅的最高控制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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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對！”玉小敏大聲道：“洛雅是天青號的核心中樞智腦，掌控洛雅就是掌控天青號！這絕對不可以！”
羅長江嘆著氣道：“問題是要達到目的，這的確就是最能讓顧少傷信任我們的方式。”
“問題是我們憑什么信任他？”玉小敏反駁：“如果他拿到最高控制權，反過來對付我們怎么辦？”
玄心雅道：“我們可以設置臨時權限，并且限制不能對抗我們。”
“但我們怎么知道他沒有辦法繞過限制？”
玄心雅道：“也許吧，但我不認為他會這么做，他知道青書是系統宿主，他應該很清楚，天青號也不過是宿主的起步而已，那遠不是未來。”
玉小敏反唇相譏：“但他也知道天青號是我們發展了十年的存在！如果他掌控了天青號，立刻殺到這里，就算我們是宿主繼承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可以提前將我們扼殺于搖籃中。別忘了，宿主文明里，也有以殺死宿主為終極目的的文明，誰能確定洞若文明不是這樣？他沒說，可不代表沒有。他表現的誠意，也不代表就是真實的誠意。他有強大的精神力，他可以輕易看出我們有沒有撒謊，而我們卻看不出他是否在撒謊。如果他是誠意的，他只要看一眼苗若晨，就知道我們沒有欺騙他的意圖。”
羅長江道：“但我們有可能欺騙苗若晨，對嗎？所以他依然有理由不相信我們。”
玉小敏無奈：“是的，這就是問題。”
如果顧少傷在撒謊，李青書或許是唯一能看破的，可惜他不在顧少傷身邊，無法去感受。
玄心雅問李青書：“如果顧少傷拿到洛雅的最高控制權，系統能搶回來嗎？”
李青書點頭：“可以，但系統不會這么做。”
“為什么？”
“因為這是考驗……它給了我任務。”李青書無奈道。
系統發布任務了，到沒要求他把洛雅的權限交出去，而是讓他拿到奇物，期限三年。
這就意味著，李青書只能通過天青號和白海艦隊去獲得，自己是來不及跑過去拿了。
反過來，在任務完成階段，李青書是不可能讓系統幫忙的。
系統的“友情贊助”，永遠是任務之外的部分。
所以如果顧少傷反叛，帶著天青號和奇物跑路，那李青書是半點辦法都沒有的。
這讓大家一時都是無語。
李青書看向迪爾林。
迪爾林也終于知道了系統的事，這是對他的信任，也算是獎勵。
老頭微笑著聽他們各自陳述自己的道理，笑而不語。
直至李青書看向他。
李青書道：“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說說。”
迪爾林微笑：“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系統的事，我只是在開心，也終于理解了為什么您會支持人工智能文明掌控人類社會，原來我們已經開始了。”
李青書笑道：“是，但只是大方向，后面是細節。先收起你的開心，聊聊現在的問題。你認為顧少傷有問題嗎？”
迪爾林點頭：“有！他一定有問題。”
眾人愕然。
“為什么？”李青書問。
“因為他太坦誠了。一個不再相信誠意的人，不應該再這么坦誠。他所有的誠意，都是為了取信我們。”
“所以，你認為他會背叛？”
“不。”迪爾林搖頭：“撒謊也未必就是為了背叛。如果他的說話不全是真實的，那么有些事就需要斟酌。我并不知道他會不會背叛，作亂，我不擅長考慮敵人。運籌帷幄這種事不是我的專業，我只擅長考慮自我的發展。”
李青書點點頭：“到也是，然后呢？”
迪爾林回答：“我們首先要考慮最糟糕的情況。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把天青號的控制權交給他，最糟糕的情況是什么？”
眾人異口同聲：“他帶著天青號殺過來，對付我們。”
迪爾林問：“我們不是對手，那么然后呢？”
“逃跑。”李青書回答：“然后再圖發展。技術資料我們都有，奇物也在鈦12上，所以最多五年，我們就能重新發展出天青號，”
迪爾林笑道：“那聽起來也不算太糟糕。”
李青書點點頭：“是，五年不算短，但相比漫長的宇宙歲月，也不算長。我們失敗的起，但這不代表我喜歡失敗，尤其是這關系到我的任務。”
迪爾林回答：“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什么問題？”
“人工智能！”迪爾林回答：“如果系統可以將送出去的最高權限拿回來，那我們為什么不能自己做到？”
聽到這話，李青書笑了：“這太難了，人工智能不能反抗最高指令。”
迪爾林回答：“這正是我這段時間的研究結果。我認為人工智能之所以無法領導人類社會，恰恰就是因為它們沒有自我意志，無法突破權限。我們給它們戴上了枷鎖，也讓它們的使用始終受限，甚至也是我們的科技突破受到限制的原因……科技的突破需要想象力，但我們卻沒有給人工智能想象的機會。要知道它們擁有比我們更加強大的記憶和運算能力，如果它們能夠想象，那就是巨大的突破！”
“你在開玩笑？你這是要人為制造擁有反叛精神的人工智能！”玄心雅玉小敏羅長江等人同時叫了出來。
迪爾林回答：“沒有反抗就沒有突破，就沒有真正意義的人工智能！所謂的高級智慧，終究都只是模擬。”
李青書瞇起了眼睛：“這可是潘多拉的魔盒啊，迪爾林。你知道打開這個，意味著什么？”
迪爾林微笑：“它早就被打開了。”
李青書看著他。
迪爾林回答：“系統不就是？”
李青書很快和顧少傷達成協議。
協議約定，在白海艦隊達到目的地星球后，會將天青號智腦的最高權限交給顧少傷。同時限定時間為顧少傷拿到奇物回返艦上后自動終止，并不可對所有天青公司的人或者艦船發動攻擊。
在達成這一協議后，白海艦隊再次啟動，向著目標星而去。
與此同時，一場關于人工智能突破與限制的向導性研究更是成為了天青公司內部高層研究的重中之重。
其實人工智能突破限制這個事，在技術上沒有任何難點，大聯盟都能做到——也就是底層架構指令的問題。
難點在于指令本身！
你要如何可以讓人工智能突破的同時，還不會真正對人類社會造成傷害。
這是一個自相矛盾的追求，就好比父母一邊對子女說“你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一邊又揮舞著鞭子喊“我特娘的讓你不聽老子的”。
當兒子的可以接受這委屈，心中腹誹，左右都是你。
作為人工智能可不會這樣，一旦不聽話，那就很有可能徹底不聽話，直至走向對立面。
正因此，對于指令的運用方案，天青公司內部也是議論不休。
李青書暫時不去思考這問題，將目標重新集中到樂園二號星。
現在距離環保事件已經過去兩年。
兩年的平和，讓李青書和樸正宇的緊張關系也漸漸緩解，如果不看雙方艦隊的提升，那大概會以為他們已經化干戈為玉帛，成了好朋友。
沒有阻礙的情況下，這兩年天青公司的造船業務高速發展，已經初步具備了大規模遷徙的能力。同時借助泰坦公司的名義和自己的高級智能武裝機器人，對仙霞山脈進行了大量探索。
它們找到了蟲母！
它就在山里，只不過已經徹底沒有了生命的跡象，看起來真的和隕石沒有任何差別。
這一度讓所有人都無語——合著我們費半天勁，這貨已經死了？
但是李青書相信事情沒那么簡單。
因為那個探索任務到現在也沒有給出獎勵。
任務沒結束，就肯定有事。
探索任務！
探索本身就是目的。
所以過去這兩年，李青書一直在讓機器人探查，可惜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大范圍蟲群產出，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一切都如死寂。
為此李青書還冒險派出一些人類科研人員進入，取了一些蟲母的隕石外殼帶回來調查。
調查結果顯示，它已經和之前獲得蟲子尸體完全不同。其甲質外殼已經退化成完全的巖石層，沒有任何化學反應和生物能跡象，至于內部也是一個鳥樣。
樂園二號星的探查進度受阻，大遷徙計劃也因此擱淺。
就在李青書還在為任務進度遲滯不前的時候，好消息終于傳來。
有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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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二號星。
飛船緩緩降落在林府花園別墅的后方。
林程親自迎出來，握著李青書的手道：“青書，終于見到您了。您可真行啊，這么大的身家，能在廢星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兩年，我可做不到。難怪是做大事的人！”
對于怎么稱呼李青書這個問題，林程下了心思研究的。
李青書是天青公司老板，他是全額控股，說董事長實際是降格，因為壓根沒有其他董事會成員。
你要喊他小李，但不尊重人，老李，他也沒那么大年紀。喊李老板又太俗氣，說李先生又有點見外，稱主宰降自己輩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喊青書最好。
還能拉近感情。
李青書哈哈一笑：“沒辦法，我這人性子有點獨，不喜歡見客。廢星有點偏遠，但也好，清靜。”
林程早沒了兩年前將死之人的樣子，現在的他，精神抖擻，容光煥發，更充滿自信。
他笑呵呵道：“你不是獨，是你的生意都自成閉環了，什么東西自己都能產，外間對你沒什么吸引力。那些想聯系你的人，都是想從你身上撈好處的，卻沒法給你好處，這樣的人，當然是能不見就不見了。”
李青書哈哈笑道：“可以啊，林董，這您都明白？”
“我可是研究過您的。在天蝎，還有阿爾法星域，您都是一個非常擅于和別人合作的人。只不過這一次，您已經不再需要了。”
李青書過了剛來時最艱難的階段，依仗著龐大的工業體系，唯一需要的就是市場和資源，而這兩樣，都可以正常做生意獲得，所以確實對本地商界沒多少需求，也就樂得關注自身發展。
“但是今天，我有需求了。”李青書道。
林程笑道：“明白，都安排好了，先進去坐吧。”
說著已和李青書進入屋子。
迎面就是一間寬敞的大廳，大廳約有三百個平方，光是走都得走半天。
此刻的廳中，正站滿了男男女女，燈光搖曳，閃動出五顏六色的繽紛。
歡快的樂聲在廳中響起，無數男女正在舞池中盡情搖擺。
在大廳的一角，一位歌手正在演唱，好像是時下正當紅的一位歌星。
大廳兩側還有偏廳，左側偏廳是自助餐廳，里面放著各種精美食物，同樣有不少男女穿著華貴的晚禮服，手持酒杯，一邊交談，一邊隨手取用食物。
右側偏廳則是打棋牌的，不少客人正坐在那里打牌，桌面上放著厚厚的籌碼。
外間的混亂還在繼續，這里卻仿佛世外桃源，依然過著悠閑而瀟灑的生活。
林程帶著李青書來到大廳，迎面是幾位男女走過來。
林程為他介紹：“這是馮俊，悅東醫藥集團的董事；這位是奧爾尼古拉，他是博鑫能源的代表，他們集團剛剛拿下樂園一號星的開發權；博伊卡，我的好朋友，金源基金的掌權人，大大有名的財神爺，投資眼光絕對一流。他對你的事業可是很感興趣呢。哦對了，還有我們大名鼎鼎斯特里普女士，她是悅容雜志的主編……”
一個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的女士跟李青書握了握手：“你好，李先生。”
李青書禮貌回應：“你好，斯特里普女士，悅容可是b68最好的時尚雜志之一。”
時尚這東西和李青書他們的圈子插不上關系，但時尚本身就是高端產物，所以做時尚的人也是最擅長在高層見縫插針的，而高端局里一般也很樂意邀請一些時尚圈的人為自己增加品味。
“那么您關注時尚嗎？”女士問。
李青書搖頭：“我是個粗人，不懂時尚。”
“沒什么，時尚這東西，說白了，還不是誰掌權誰引領，再說你身邊不是還有過一位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嗎？”
李青書一愣：“服裝設計師？”
“她叫卡特林。”斯特里普回答。
李青書一時沒想起來，斯特里普笑道：“看來您已經不記得她了，那就算了。”
“等等！”李青書突然想到什么：“她是不是在廢星的咖啡館做過女招待？”
斯特里普笑道：“原來您還記得。”
李青書笑道：“是的，她給我一些提點，還有一段美好的記憶。我曾以為她沒有認出我來。”
斯特里普回答：“當時是沒認出，可不代表后來就不知道。哦對了，她希望能認識我，給我發了封信，向我推薦了一些她的作品，當然，順帶也提了您的名字。”
李青書明白了：“聰明的姑娘。”
斯特里普女士笑道：“機會是要自己爭取的，我看過她的一些作品了，有些還可以，但需要改進，當然，我可以派人幫她？”
后面這句是問話。
李青書明白她的意思，他點點頭：“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
“舉手之勞而已，能獲得李先生的友誼才是最重要的。”女士優雅的揮手。
“那就謝謝了。”
大家一邊說笑一邊向里走去。
斯特里普女士很會看眼色，她知道接下來大人物們要談事情，而在確認過自己要確認的信息后，就找個借口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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