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
孫玄華將碗一扔，連忙伏下身子察看，卻見夢無涯無比虛弱，喘上口氣都似是在竭盡全力。
同時，身上的境界又是迅速的掉落下來，從筑基六重，掉到了煉氣四重！
“丫頭，你這是……怎么回事？”
孫玄華大為震驚，他并不知道夢無涯的過往，而聽說的，終究只是聽說的。
夢無涯緩過一口氣，道：“阿公，沒事，你幫我在邊上護法，我喘上幾口氣便可。”
她燃燒壽元的代價極大，還會重創身體。
想她一年時間才恢復到了煉氣九重。
這次突然爆起，只跌到煉氣六重算是不錯了，那是因為壽元丹給她補了一百年壽元的關系。
“好，好！丫頭，你放心，這次只要來的不是結丹期，老……小葉我就跟他拼命！”
孫玄華有些語無倫次。
本想說老夫，轉口卻變成了小葉。
他本來就姓葉。
夢無涯笑笑沒說話，見孫玄華從儲物袋中掏出些許靈石，朝著四處一顆顆丟過。
每一顆，位置都有講究。
他控制細微，足足扔了八十一顆靈石，又是默默念了口訣，這些靈石便忽的消失不見！
夢無涯知道，這是陣法。
她不懂陣，卻也知道九九之數，這陣法想必不簡單。
稍稍松了口氣，又緩過了一些，夢無涯這才艱難凝聚一絲靈力，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壽元丹吞服了下去。
但這一次，卻沒有像第一次吞服那般，壽元立刻爆漲。
而是原先的藥力，沒有完全吸收，卻又吞進去一顆全新的。
新舊兩股相同的藥力，便是立刻起了沖突，以夢無涯的丹田為戰場，開始瘋狂撕殺！
夢無涯悶哼一聲，孫玄華連忙回過頭來：“少……丫頭，怎么了？”
“沒事，體內靈力亂了，阿公，你這是什么陣？”
夢無涯咬著牙，可身體之中如同萬蟲噬骨，痛苦不堪，但還是強忍住了。
她知道，忍過去哪怕最終只加了五十年壽元，也比忍不過去死了的好！
被鎮壓了五百年，終于有機會回到瑤州。
怎么可能會死在回去的路上？
“我這陣是九轉九陽陣，乃我自創之陣！”
孫玄華說著，昂起頭，一臉傲然之色。
瑤州修士，只知道他擅三道，卻不知道他的底牌是陣道！
明面上是火鳥符，而暗中卻是陣道。
只是這陣法，他沒有親自教給祝云，但卻在留下的心得記筆中隱隱提起。
孫玄華又是嘆了口氣，臉上出現了回憶之色。
“想當初，我也是有錢人，想要我火鳥符與幫忙煉制筑基丹的人，能從萬劍山排到幽羅宗！”
夢無涯想象了一下，不禁笑出了聲：“阿公，萬劍山與幽羅宗可不遠，不到千里，但這排人，也太過夸張了先！”
孫玄華笑著摸了下腦袋，道：“這不是夸張手法么，只是讓丫頭你知道，我也是很厲害的！”
“不過后來，我心有所悟，便想研究陣道，這九轉九陽大陣，一次要花八十一顆靈石，終是把我的家底掏空了！”
“但好在，這陣法也成了！只是再后來，便是萬劍山將我七星門打得七零八落……我再也沒機會用這陣法了。”
后來的事情，這一年來夢無涯聽的不少，她有些聽膩歪。
但是往前的事情……
“阿公，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看我殺劍天命的事情，都沒跟你炫耀過！”
夢無涯身體內的痛苦在緩緩減少。
藥力都是拼損耗的。
損耗的少了，她的痛苦自然也就減少了，說話間便也是又回了原本凡人丫頭的性子。
“額……”
孫玄華心里哪里有過炫耀的意思？
只是在不勝唏噓罷了！
但話從夢無涯嘴里說出來，總是變味的。
他心想，你那是裝凡人，別說殺劍天命了，但凡你說個劍天命的名字，老子我也不會被祝云那小子坑騙這么慘！
“對了阿公，你可有聽說我師尊下落？”
夢無涯趁機追問道。
孫玄華思忖片刻，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坊間數種傳聞，說的最多的便是，羅宗主與萬劍山主兩人只拼了一招！”
“想必我師尊必是用的幽羅宗絕學，大幽化掌！”
夢無涯自信插嘴道。
孫玄華搖頭，道：“羅宮主并未用掌，而是用的劍。”
“劍？”
夢無涯驀得瞪大了眼睛。
“對，反倒是萬劍山主用的是掌！”
孫玄華很肯定的說道，“十個說書人，九個這么說，而且有板有眼，似是當場親眼看到似的！”
“不可能！我師尊最討厭用劍的！她都喊萬劍山的人，是劍人！她怎么可能用劍？”
“丫頭，你先聽我說完，此事便是這么傳聞的，”孫玄華打斷道：“當時約戰在紫瑯峰頂，只出了一掌一劍相交，便是氣斷山河，如同天崩地裂！且整座紫瑯峰盡化成沙，如揚天地之灰！當時山下，來看的都是瑤州各大宗門勢力的宗主長老之流，最低的也是結丹三重以上。可他們紛紛只看到兩抹金光在塵沙中透過，沖天而起！待到塵沙落地，紫瑯峰也沒了，他們，也沒了！”
“金光……金丹出竅？”
夢無涯臉色赫然一變。
元嬰期有逃遁之術，便是舍棄肉身，金丹逃遁。
金丹逃遁速度極快，可無肉身保護，難受人一擊！
一般非肉身受損無用，或遇性命之危，金丹絕不出逃！
像夢無涯為何沒逃，只是當時錯判時機，來不及逃，這才被萬劍山的人抓住，最后因各種原因鎮壓在了云州靈劍宗！
若非為了宗內圣物，怕是她死了幾百次都不知道了！
師尊都出逃了，難怪幽羅宗被滅了啊……
不過這其中，似乎也有個好消息。
萬劍山主，也逃了？
“丫頭，之前我問你，你不說到了瑤州后如何，是不是你怕說幽羅宗嚇到我？”
這話終究要問，孫玄華想了想，還是此時問出來比較合適。
夢無涯回過神來，道：“阿公，你現在知道我是幽羅宗的，不怕么？”
怕，我怕的要死！
我最怕，你現在讓我送你去幽羅宗！
孫玄華在心中腹誹一句，苦笑道：“怕又沒用。”
夢無涯想了想，道：“阿公，我肯定是要回幽羅宗的，我答應了祝云找二狗。當時我以為幽羅宗還在，便讓二狗去通風報信了。”
“二狗？跟祝云一塊兒入宗的小娃兒？”
孫玄華有點印象。
“嗯，”夢無涯此時已經從地上坐了起來，點頭道：“我們幽羅宗的規矩，答應的事情，要做到。”
孫玄華幽幽道：“萬劍山的人也這么說，可惜他娘的跟放屁一樣。”
夢無涯撲哧一笑。
只要是罵萬劍山的話，她覺得都是好話。
“阿公，我差不多好了。你若急著回去當宗主，便先去吧，我一人能去。”
感受到體內的藥力已不再躥動，最終的壽元加了七十年，夢無涯也恢復了許多。
至少她現在是煉氣六重，加上祝云給的一些符箓等東西，也算有了自保之力。
又是十歲小姑娘的外貌，真若遇敵，想必也不會有人把她當成一回事。
孫玄華是真想走，可又想著夢無涯剛剛重創，哪能這么快恢復？
猶豫了一下，道：“走過橫斷山脈再說吧！”
“好！”
孫玄華撿了王三的儲物袋，又將他的尸體搬起放在了馬車里，又是狠狠拍了下馬屁。
馬兒吃痛，拉著王三的尸體朝著云州內地狂奔而去。
這才和夢無涯朝著瑤州方向，緩步前行。
此時。
云州的海岸邊，站著兩大一小三名修士。
“小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老黑帶著阿唐，對著祝云躬身行禮。
祝云笑道：“兩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恩人，”阿唐開口柔聲說道：“沿海一帶，已非我倆生存之地了，所以我打算去瑤州闖一闖！”
“瑤州？”
祝云皺起眉頭，道：“聽說瑤州筑基多如狗，你們倆煉氣期……”
阿唐笑道：“恩人，小黑是煉氣六重，您別看阿唐是個病秧子，可小黑打不過我……”
這下，祝云明白了，為何整個坊市都叫他老黑，阿唐卻叫他小黑。
這還真是強者為尊了！
祝云不禁笑道：“仙途坎坷，我日后也必會去瑤州。若有緣，再相見！”
阿唐猶豫了一下，道：“恩人，您若是也去瑤州的話，希望能在八年之內過去！”
“為何？”
祝云眉頭一挑，這時間，倒是與自己計劃那般一樣。
“恩人，阿唐本是瑤州人士，”既然已經說了，阿唐索性也不再隱瞞道：“八年后，瑤州有一百年秘境開啟，結丹期之下，皆可進入尋寶。我與小黑，一是打算回到祖地，二則是有機會便去秘境探探，說不定能尋仙緣！”
祝云恍然，“若是有機會，倒真能去看看。”
說歸說，其實他心里還是有譜。
這秘境想必知道的人很多。
人一多，麻煩就多。
沒有大本事前，能不去就別去。
除非有什么對自己極有用的東西，諸如大宇琉璃鏡的碎片，那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那小哥，我們便就此告辭了！”
老黑見祝云已然轉身，便道別道。
“等等，”這時，阿唐忽然開口，從懷里掏出一本沒有封皮的冊子走上前去，“恩人，這是阿唐祖傳陣道之解，以示恩人救我夫妻兩命之恩！”
說話間，冊子已經塞在了祝云手中。
祝云皺眉道：“祖傳之物？”
阿唐道：“恩人，阿唐思慮再三，才做出這違背祖宗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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