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足足說了半個時辰,聽得祝云一陣心馳神往。
她來琵琶境已有五百年了。
換言之,在火龍宗也有五百年了。
所說的事情,都是五百年之前的瑤州故事。
那時,她還只是結丹后期巔峰。
為了突破元嬰期,便籌劃著到琵琶境來。
卻不曾想,臨近出發之際,被人用雙劍刺瞎了雙眼。
她倉皇逃過山道,到得琵琶境,幸得貴人相助,最后突破到了元嬰期。
雙眼恢復看似與常人無異,可實際上,已目不可視。
后來,她借著陣道上的造詣,被那位貴人推薦到了火龍宗,成為了客卿長老。
平日職責,便是維護護山大陣。
無事之時,便都呆在這山谷之中,不太與人交流。
祝云嘆了口氣,覺得女子著實有點可憐。
雖然是元嬰,可為了活命,卻只能待在此處。
“那前輩是想獲得至寶,從而離開火龍宗,尋找全新的天地?我聽說,琵琶境之上還有凡界?”
祝云問道。
“至寶并非是我想要,”女子嘆了口氣,道:“是那位貴人想要。只要我取得至寶交于他,他便會讓我雙眼恢復!”
祝云沉默,心中卻是不免想起了斷手的大狗。
雖然大狗天賦算是不錯,可想要突破到元嬰期,實在是太難了。
就算可以,那至少也得幾百年之后了!
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有大宇琉璃鏡這般仙寶在身。
那所謂的貴人……
連女子的雙眼也可醫,不知道能否恢復他的斷手?
“小家伙,所以我一直在強調,我們是交易!等我恢復雙眼之后,我便會離開此處。之所以收霓裳為弟子,傳她陣道,便也是為了自己能夠安然離開。若是無人照看護山大陣,鐘家的人,是不可能放我走的!那時,我又談何去找貴人呢?”
祝云沉聲道:“前輩,難道火龍宗再無一人懂得陣道?”
“無人懂得,也無人想去懂!他們沉醉于煉丹煉器,又豈會分心來學陣道?而且,僅是維護護山大陣,于他們也無用!”
女子無奈,抬頭看著祝云。
祝云想了想,道:“前輩,我也想跟你談一場交易!”
“我們不是在交易么?”
“我指的是,另一場!”
“你說。”
“按照先前說好的,我要學您的陣道,護煉仙子周全并取來天書密境的至寶。而第二場交易是,我在此替您守護山大陣,您幫我去云州醫治一人!”
“云州?”
女子稍稍愣神,有些不解,道:“云州那等貧瘠之地,你還有人認識?”
“實不相瞞,前輩,小子也是從瑤境而來!準確地說,是從云州踏上的修仙路!”
祝云深吸一口氣,想要取得女子的信任,他也得透露著一些自己的信息作為交換。
“你是想……讓那貴人救你的朋友?”
女子盯著祝云,道:“沒想到,你還是這般重情重義之人!說吧,你那朋友受了什么傷?區區結丹期,若是普通的傷勢,我倒是能看。”
“前輩,他還只是筑基期,不過斷了一只小臂,不知前輩……”
“筑基期?那就更好辦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火龍宗里有續肢丹,算不得什么好東西,給筑基期用效果極佳!”
“真的?”
祝云渾身一震,大喜過望。
“當然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
女子笑道:“火龍宗里一些小輩弟子,在煉丹煉器之時,偶會因為把握不了火候炸爐,從而傷到四肢。這種丹藥,火龍宗確實不錯。”
“太好了!”
祝云無比激動,道:“那小子為前輩取來至寶之后,并在此留守看護山大陣,還望前輩去云州一趟!”
“簡單!”
女子道:“我本意離開火龍宗,便是拿至寶換貴人醫我雙眼,貴人便是在瑤境和琵琶境的山道之中。且我也打算回瑤州看看辦點事。到時順便去云州一趟吧!”
“那前輩,天書密境何時開啟?”
祝云焦急問道。
“還有一年時光,你也不要著急。另外,還有件事情需要解決。”
“何事?”
“我去跟丹老要人!”
女子頓了下,又道:“你跟霓裳說自己是炎老西的親戚,是么?”
祝云尷尬地摸了摸頭。
他都已經說了自己從何而來,自然不會否認。
“既然你敢這么說,那定然身上有可以證明的東西,你取來給我,我去跟丹老那老家伙說一說!你只需躲在山谷之中,他也不敢來此!”
說到這里,女子臉上也是神采飛揚,自信無比。
想來,斗轉星移大陣,是她的底牌之一。
以逸待勞,就算丹老也是元嬰后期巔峰,恐怕也沒這么容易進入其中。
真要打,還沒開始他便落了下乘!
祝云也是沒想到,自己來火龍宗是想學煉器煉丹的本事,加強一下。
結果,變成學陣的了。
還真是天意。
“前輩,炎老西的身份銘牌在我這里!”
祝云從原本自己的儲物袋中摸了出來。
先前,他一直用著火成化的袋子。
“有這就夠了!”
女子收了起來,又是猛然想起什么,道:“不是說炎老西死了么?難道,死于你的手中?”
祝云苦笑一聲,道:“怎么可能?炎長老本想帶我入火龍宗幫他做事的,誰曾想,路上與御妖圣宗的余知白大打出手,最后他死在了余知白的手中!只不過,余知白也不好過。”
祝云倒還不敢說余知白死了。
畢竟,這會兒火龍宗的內事堂所有弟子都去御妖圣宗討要說法了,想要他們交出罪魁禍首。
想了下,祝云又將炎老西的骨灰盒也拿了出來,道:“前輩,炎長老臨死前,想讓小子將他的骨灰隨便找個地方給灑了。但小子自己想帶他入火龍宗,看看能否找到機會葬入宗祠。此時……”
“炎老西并不是火龍宗的嫡系,他的骨灰沒資格進入宗祠。你還是留著吧,以后有機會,帶回他的老家便行。”
女子并未收下,見著祝云又重新放起來,這才正色說道:“方才,你自己說了,要幫我在此守護山大陣,而先前我愿教你符道,也只是為了取得至寶。所以,你我無師徒之實,更無師徒之名!我姓唐,名麗宛。省得到時,萬一遇我唐家后人,什么都不清楚。”
“唐家!”
祝云驚呼出聲!
“小子,你也知道我唐家之名?”
唐麗宛好奇問道。
祝云深吸了一口氣,道:“前輩,小子斗膽問一句,您這雙眼……可是萬劍山的人毀去?”
“沒錯,就是萬劍山的山主,萬劍仁!本來,我們結伴來琵琶境,卻不曾想,他突然出手偷襲!猝不及防之下,便被他所傷!幸好我在瑤州行走多年,偷偷地跟七星門學過符道,境界也稍勝一籌,好歹逃得升天!”
看著咬牙切齒的唐麗宛,祝云心中五味雜陳。
半晌,他才問道:“前輩,你既然知道我從瑤州來,又為何不問我關于唐家與萬劍山的事呢?”
“你不過結丹中期,且看你身上靈力波動,顯然是突破不久。萬劍山乃龐然大物,而我唐家又極為低調,問你,你又能知道何事?所以,不問也罷。”
祝云嘆氣,道:“前輩,瑤州大亂,不但唐家沒了,就連萬劍山……也沒了啊!”
“你說什么?”
唐麗宛失聲驚叫!
“唐家,被萬劍山所滅,而萬劍山,因楚州煉妖塔而亡!萬劍仁……則與幽羅宗的宗主在一處秘境之中拼得你死我活,最終也是身死!”
說著,祝云又是不免想起了初來琵琶境,到的第一處坊市,在吳遲道那邊,遇到的萬劍山眾人,也不知道當時,他們在青牛鎮,有無從吳遲道手下逃生?
“那我唐家……可有后人?”
唐麗宛胸口劇烈起伏,足以看得出來她此時的激動。
祝云想了下,道:“我曾有一好友,是唐家后人,不過境界很低,當時不過煉氣。另外,還有一人,名為唐天罡,為報萬劍山滅宗之仇,憑一己之力,鉆研陣法,竟然在楚州獨守一城!如今,不知死活……”
“我唐家,不能就此滅去,族中還有傳承,怎么可能斷掉?”
唐麗宛喃喃說道,祝云眼中卻是顯露精光!
難不成,她是為了《陣道之解》?
那我是給呢……
還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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