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輪轉,許游二人繼續行在路上,這一路每逢村鎮,他便會在其中找尋書店,買些‘之乎者也’的傳世圣賢書。

  而后便是將一日光景做好規劃,半日修行‘鍛脈之法’,半日閱讀圣賢書冊。

  然則,想是這么想,可那些寫滿了晦澀語句的書冊,許游實在難以提起多少興趣。

  于是乎,看著看著,手中便又換成另外的書冊,大抵都是志怪山水之類。

  這才是他喜歡的。

  書上寫的玄奇故事,他看了不止一遍,可是每次翻閱,仍然是津津有味慢慢品讀。

  那認真架勢,若是外人見到,還以為他是個手不釋卷的讀書人。

  自然,他也確實算是讀書人,也可以說得上手不釋卷。

  就是讀的書,有一點點不一樣罷了。

  這會兒靠著車板,他正翻閱一本內容極為夸張的書。

  看著看著,許游不禁順著紙張上的語句讀了起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讀完這一篇,他合上了書冊,心中又想起了那一晚見到的驚鴻之影。

  在見到那白影之前,許游雖知道這世界有妖魔鬼怪存在,甚至他的妹妹就是一朵桃花化形。

  可是,仙人之說總是虛無縹緲。

  即使許游已經入了修行之路,他內心也并不能夠篤定,世界上有仙人存在。

  但那道白影的出現,那場靈氣雨,讓他再無疑惑,已經是確定了,這世界當真有仙!

  因為那白影,是龍。

  龍者,與仙一樣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在大部分世人心中,天地之龍只是幻想生物而已。

  而那春雨夜,有一少年抬頭觀雨,卻見到了游龍布雨的縹緲景象。

  他明白了,龍是切實存在的;

  既然世上有龍,那天地自當有仙。

  許游內心思量著,想來等以后修行到了高處,說不定就能知曉‘仙’究竟是什么含義。

  也許是書上說的移山填海的大法力;

  也可能是朝游北海暮蒼梧的大逍遙。

  誰知道呢?

  ‘我許游既然入了修行之道,路已經在腳下,當修行不綴;

  ‘求登高以望遠,見天地大風景。’

  向北而行的車馬之上,少年許游內心默念。

  桃夭丫頭坐在他的身邊,臉上表情總在變幻,時而笑瞇瞇的,時而蹙眉嘟嘴;

  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說不定是在想,以后等自己哥哥當官了,自己該帶幾個護衛出門,用幾根金簽子才顯得威風?

  小丫頭坐的端正,努力擺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模樣。

  許游又已經以書覆面,沉沉睡去了。

  拉著車板的紅馬背上,有一個掌心大小的‘二當家’優雅笑著。

  木輪轉動,由南往北,在地面上劃出淺淺的痕跡。

  ......

  “終于快到了!”駕車的財叔樂呵呵的,手指著前方不遠處那座龐大的城池。

  城池占地極廣,橫亙在大地之上,高高的灰黑城墻將城池整個圍住,城墻外圍有一圈護城河。

  在外便是良田千頃,可以看到有許多農人在田間勞作。

  如今季節,正是種植水稻的時候,那一處處田地里已灌溉著河水,農人們戴著斗笠,插秧入土。

  一條官道將田地分隔兩旁,許許多多進城出城的百姓匆匆而過,大抵帶著行囊包裹。

  官道路邊,栽種著一棵棵垂楊柳樹,天光正好,那一根根枝條在風中輕晃,帶來了春天的美好。

  一匹黑色駿馬跑在官道中央,綁著一輛木板車,向著城池方向奔行。

  馬上騎著一人,車板上坐著三人。

  隨著漸漸靠近城池,那車板上一青年神色傲然,慢慢道:

  “五年未歸家,這城外風景倒是跟以前一個模樣,等到了家以后,福叔啊,還得麻煩你費點神;

  “幫我去找那些會奏哭喪樂的道士,給些錢財,好讓他們教我吹拉彈唱。”

  叫做福叔的中年人笑道:“少爺啊,咱們回家可不是沒事可干的,老爺那么多年沒見你們,估計要拉著看個好幾天。

  “還有城里面那些達官貴人們,你也得一一拜見不是?當然了,學樂器是好事!

  “不過事情得一件一件來,這個哀樂嘛...往后緩緩也成,不急不急。”

  青年陸仁賈眉頭一皺,不悅道:“怎么能不急呢?這可是頭等大事!早些學會,說不定下次有緣見到許少俠了,在他面前演奏一番...

  “能得到他的認可呢!”

  陸仁依以手扶額,無奈道:“大哥,爹知道你這下山回家,第一件事是去學那些東西,他會怎么想?

  “你這不是純粹氣人的么?”

  陸仁賈別過頭去,哼聲道:“你們不懂!許少俠不也彈奏的了哭喪樂?依我看來,許少俠能夠那么厲害,說不定也有這一部分原因;

  “果真如此的話,等我學會了那些,這修行境界怕也能更上一層樓!

  “哼!如果我也到了第二境,那個狐妖定然在我手上討不了好!

  “當然了,就算我真的是第二境了,比之許少俠肯定還是不能比的,唉...許少俠又厲害,說話又好聽,長的還那么英俊瀟灑,不能比,不能比啊。”

  陸仁依翻了個白眼,自家大哥這一路上三句離不開許游,就差刻個塑像供著了。

  雖說她也覺得許游確實很厲害,人也長的好看,聲音又好聽...

  想到這里,陸仁依面色發紅,無聲道:“許游啊許游...你會來芒軒城嗎?若有緣再見,仁依定然...定然要帶你好好逛逛,就我們兩個...”

  說著說著,少女羞紅了臉,低下了腦袋。

  駕車的財叔笑了一聲,道:“少爺、小姐,容我說一句啊,就一句。

  “少爺,以我看來,老福跟小姐說的在理,學哀樂這件事急不得;

  “我聽人家說過,這個樂器可沒那么好學,別看許少俠那四只草人吹拉彈唱那么熟練,可是你只要學一下就知道了;

  “別的不說,單單那個喇叭,也就是嗩吶,那要吹的哀轉愁腸的,得下許多功夫呢!

  “還有啊......”

  車上三人聽他嘰里呱啦說著話,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

  再過了一陣,車馬到了寬闊的城門前,抬頭可見城門墻壁之上,刻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芒軒城。

  陸仁賈一臉傲然下了板車,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好了七七八八的傷口,大步邁向城門。

  兩個城門侍衛見到了將他攔下,一人道:“怎么一點規矩都不講?后面排隊去!”

  陸仁賈輕哼一聲,自衣襟內拿出一面令牌,“還要排隊么?”

  兩個侍衛看清楚了令牌之后,立馬彎腰而拜。

  陸仁賈邁著大步走入城池內,財叔駕著黑馬緊隨其后。

  其余排隊進城的人見到這一幕,紛紛猜測這位神色倨傲的青年,該是什么樣的身份。

  能讓城門侍衛這么恭敬...

  嘖嘖,不簡單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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