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欲落西山,許游已是找好了客館,將那匹勞苦功高的紅馬栓在馬廄,正細心的給它喂食草料。

  那花魁游街的一幕幕,并沒有讓他心中升起半絲漣漪。

  桃夭在他身旁,撒嬌道:“哥哥,桃夭不想去學塾呢!你答應我啊,不讓我去好不好?”

  “不行。”許游搖頭拒絕,“你比我聰明,那些圣賢道理一學就會,爺爺以前也總是夸你,讀書是好事,怎能不讀呢?”

  “哼!”桃夭氣道:“那你不也討厭讀書么?自己做不到,偏要我做到,你果真要我去,以后見到爺爺,我肯定打小報告,說你欺負我!”

  “不一樣的,桃夭啊,這個...”許游準備好好給她說道說道。

  只是剛開個頭,便被小丫頭無情打斷,“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許游無奈,肚子里的話再吐不出一句。

  桃夭氣鼓鼓的走回客館,回到房間生著悶氣。

  “這丫頭,脾氣跟爺爺一個模樣,犟驢么這不是。”許游喂著草料,小聲吐槽。

  剛剛喂好紅馬想要離去,便見一人牽著匹棕色大馬來到此地,這人約莫青年,穿著一身文人青衣,身形頗高,相貌算的上英俊。

  他見到許游,便笑道:“見過兄臺,兄臺在此地喂馬,臉上似有風塵未散,難不成也是剛來芒軒城么?”

  “是啊。”許游禮貌道:“剛到不久。”

  青年邊拴著馬,邊道:“在下也是如此,這芒軒城果真熱鬧繁華,一路之上令人目不暇接呢,不知兄臺來此,是要做什么呢?”

  問這話的時候,這青年臉上有幾分掩藏不住的得意。

  許游輕笑道:“來此找份生計,混口飯吃。”

  “嗯。”青年拴好了馬,略有傲然道:“是啊,如今生活都不容易,就預祝兄臺找份好生計了,在下郭有思,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許游報了姓名,再與這叫做郭有思的文士聊了幾句,便回了客館房間。

  郭有思喂著草料,自語道:“嘖嘖,唉,瞧瞧人家年紀輕輕就來此繁華之地打拼...看著也不像讀書人,估摸著是做些體力活計,當真辛苦。

  “可是我呢?拿著封舉薦信,同樣是來了這里,卻是來當官的,哎呀呀...這人與人之間,到底還是有差別的嘛!

  “我郭有思以后出門,別人得叫我郭大人,哈哈!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便去衙署報備領官身,一展我胸中所學!

  “嗯...今日吃了晚飯,便秉燭夜讀,再專研專研圣賢書,明天言語之下,好讓那衙署的管事官差高看一眼。”

  如今谷雨時節,氣候宜人,已是傍晚,芒軒城各處街道仍然車水馬龍,生氣勃勃。

  東城區,一間珠寶店鋪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珠寶配飾。

  店鋪內客人不算太多,畢竟珠寶不比其他,價格昂貴,買的起的人自然不多。

  這時,一個青年走入店鋪,在幾個貨架旁挑挑揀揀,再看完一處之后,似還沒有找到心儀的物件,他便又走到另外一處。

  店鋪伙計走上前來,熱情道:“客官,您瞧瞧這個架子上的,都是今天剛到的好東西!說不定就有您喜歡的呢!”

  青年點了點頭,隨著伙計走到一處嶄新的貨架前,看了幾眼之后,他神色有些失望,剛要轉身就走。

  只是身子剛剛轉過,便又回轉了過來,他的目光被一枚玉簪深深吸引。

  這玉簪通體青白,琉璃剔透,看著很是典雅;

  然而這不是它吸引青年的地方。

  吸引他的,是玉簪的首端,那里與其他的簪子大有不同之處。

  別的簪子大都雕刻的華麗精美,而這枚玉簪的首端卻簡單的很,它只是鑲嵌著兩顆紅豆;

  確確實實,是兩顆紅豆。

  青年目光被這玉簪深深吸住,他看了許久,抬手將之拿起,開心道:“這件多少錢?我要了!”

  店鋪伙計皺了皺眉,青年手中之物,他似乎之前沒有注意到。

  ‘難道是我記錯了?應該是了,這么多新貨,忘記一件很正常...’店鋪伙計不再多想,領著青年來到柜臺旁,那掌柜亦是心中疑惑,卻也沒去想太多;

  見青年似喜愛的很,他便出了個不低的價格,青年毫不猶豫的答應。

  掌柜心頭微微竊喜,更不去想自己怎么會忘了店鋪貨物多寡。

  他收了銀子,將玉簪包好交給青年。

  青年走出店鋪,抬頭看了眼天邊夕陽,神色有些激動,他喃喃道:

  “早該跟她表露心跡,拖了這么久...只怪我自己膽子小;

  “這枚玉簪子就當做禮物...今晚便贈送給她...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

  “她肯定會喜歡的...肯定會!這么好看...她怎么可能不喜歡?

  “贈給她之后,便跟她明說心跡...她會不會接受我...肯定會的...肯定會的!”

  青年自語著,眼神有些渙散,其神色越發激動,竟似有猙獰之感。

  那枚放在小小木盒之中的玉簪靜靜躺著,兩顆紅豆在黯淡無光的盒子內,似閃過一縷紅芒。

  殘陽已落西山,月色輕撫人間。

  芒軒城一間客館房間內;

  許游躺在床鋪上,一盞油燈在側,秉燭夜讀志怪書。

  另一個屋子內,郭有思坐在桌子旁,一盞油燈在前,逐字逐句研讀圣賢經典。

  就很認真。

  軒城東城區,臨近城中心的一處高門大院中燈火極多。

  大院門前,有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一左一右,這時候,一個穿著官袍的青年來到門前,守門的小廝見到了,忙將門打開,諂媚道:

  “大少爺,今天當差辛苦啦!”

  青年面色高傲點頭不語,走入大門穿過占地不小的院子,走入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

  到了這兒,青年脫去官袍,有幾個侍女端著精美飯菜來到房間,將一碟碟香氣撲鼻的菜肴擺放在紫檀木桌之上;

  最后一個侍女端著一個蓋著瓷蓋的高盤放在桌上,又將瓷蓋打開。

  頓時,屋內香氣更重了。

  可以見到,那瓷盤盛著的,是極其少見的熊掌。

  青年揮手讓侍女們離去,看都不看那些菜肴,他走到一個精美柜子一把打開柜門,小心翼翼的拿出其中一個器物:二胡。

  青年面色嚴肅,坐到桌邊拉起了二胡,因調子跑的厲害,也不清楚他究竟拉的什么曲子。

  但。

  隱隱能聽的出來,這曲子似有點哀傷。

  青年拉了一會,神色更嚴肅了,就像他現在所做的事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此刻,外面忽然響起來不少腳步聲,聽著很是急切。

  一道憤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奶奶的!今天我一定要砍了你這臭小子!回來了天天給老子拉哭喪樂!想老子早點死是吧?!啊?!”

  又有聲音響起,“老爺您消消氣啊!”

  “就是啊老爺,您多少年沒見少爺了,他這拉的...唉!我老福進去勸勸他,您別生氣!”

  “不生氣?!我他娘的能不生氣嗎?!”

  青年瞥了一眼房門,似賭氣般二胡拉的更為激烈;

  嘖,跟噪音也沒多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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