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游收回目光,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建議道:“犯人既已被捕,我等早些回城復命吧?你們覺得呢?”
楊偉幾人點頭稱是。
那些民眾已然將官兵們團團圍住,激動的討論聲不絕于耳。
張德帥盡力站的筆直,臉色早已經有些發紅了,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吼道:
“諸位鄉親父老!莫要再擠,還請讓出一條道路!
“我等要將犯人帶回芒軒城!
“等復命之后...
“將他擇日問斬!”
現場靜了下來,似無波水面般平靜;
平靜了一個呼吸,這無波水面又激起滾滾浪潮:
“大人說的是啊!咱們別擠了!快讓讓!”
“這位說話的大人瞧著真是虎背熊腰,氣宇軒揚吶!”
“我知道這位大人!這大人叫做張德帥!傳他可是修行者呢!厲害的不得了!”
“說不定這兇手就是張大人抓的呢!”
“......”
聽著這些話,張德帥臉更紅了,洛青風眨眨眼,下意識看向許游;
此刻,許游亦沒來由看向了她。
人潮環繞之中,一雙星目與一雙丹鳳眼...
再次相對。
這已是第二次了。
這一次,二人卻已不再陌生。
落花傾兮,美御美兮;
見卿一剎,勝花美兮。
對視了不過剎那,洛青風只覺得臉色有些發燙,心跳速度也莫名加快了一些。
她別過目光,那雙丹鳳眼內,有幾絲不自覺的羞意。
許游倒是沒有這些情緒,只是心緒亦有些莫名,他目中有些疑惑,不能理解這股從未有過的莫名心緒...
是什么。
搖了搖頭不去多想,許游言道:“楊管事...這村子亦需要你來處理事宜,不知那五兩黃金可夠開銷?
“還有,善后之事亦需楊管事回城找各個官署打點,多多費心了。”
“錢財足夠,許大人安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楊偉鄭重道:“楊偉定然將事情辦的妥當。”
即使不夠,楊偉也決定自掏腰包補上缺口。
許游點點頭,“如此便好,諸位,我等回城吧?”
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點頭。
那天際太陽星已然西斜,有彩云漫天。
橘紅色的天光下,百姓自發讓出了一條道路。
幾十個官兵騎上馬兒,將那犬戎修士以繩索捆住,在百姓歡呼聲中,回返芒軒城。
洛青風騎著白馬,與許游并肩而行。
夕陽之下,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在最末端交匯在了一起。
似兩條本無交集的命運線,于恍惚之間凝在了一處。
此間凝結之力,妙不可言。
若非要用文字形容,那這天地間被發明創造,多如瀚海的文字之中,也只有一字能夠去形容;
此一字,為‘緣’。
......
芒軒南城,陸仁依漫步在喧囂街頭,聽著周遭行人討論屠村之事,一雙妙目總是隱含憂慮。
此時她走著走著,走到了一處金玉鋪子外,陸仁依轉頭看著店鋪內的布置,抬起蓮步,想進去看一看,散散心憂。
這時,有另外一名女子在她之前走入了店鋪,陸仁依沒去注意,正要走進;
便忽然聽到街道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回來了!官差們已經入了南城門!聽說惡賊已經被抓捕了!”
“大家快快讓開,別擋著路!”
“也不知那犯人是個什么模樣,真是狠毒之極的家伙!”
“......”
陸仁依心頭微顫,不由停下步伐,轉身看去。
卻見;
街道中的百姓們散到兩旁,將中間路段空了出來,一個個翹首以盼。
卻聽;
有陣陣馬蹄聲由遠處模糊傳來,越發清晰。
過不片刻,一個又一個騎著馬兒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內。
陸仁依在人群中踮起腳尖,當見到其中一個騎著紅馬奔行而過的少年,她重重舒了口氣。
旋即,她目中便泛起了欣喜,視線隨著那少年而動,直至看不清晰,她才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她身后金玉鋪子中,剛剛那名女子正站在一處展架之前,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架子上的一只小小木盒。
這木盒之內,有一枚玉簪靜靜躺著,其首端沒有繁雜精美的雕花;
卻鑲嵌著兩顆小小紅豆。
女子看著看著,心神仿佛被紅豆吸住。
她呼吸略微粗重了些,一把將木盒拿起,走到柜臺詢問了價格。
女子毫不猶豫拿出錢財將之買下,又將木盒放入衣襟內;
她目中露出激動,走出了鋪門,在擁擠人群之中,她喃喃道:“我其實很喜歡你...
“只是我一直膽小不敢表露...我不會再膽小下去...
“這兩日...不,就今夜...我要送你玉簪,我要與你表明心跡...
“你肯定會答應我的...肯定會的!”
女子表情更為激動,激動的有些面部扭曲;
竟有猙獰之意。
與此同時。
城主府,后花園。
白衣老者坐在亭臺內,正悠然看著棋盤。
此刻,有一文官快步走入后花園,走到了亭臺外,這人對著老者恭敬作揖,旋即道:
“城主大人,屠村兇賊已被南城都尉府、東城都尉府聯手抓捕,官差未有一人損傷,不知...之后該如何處置?”
“哦?如此迅速么?”
老者似有些驚訝,捏了捏三寸胡須,輕聲道:“這兩個官署倒是厲害;
“犯人既已捉拿,便早日處死;
“嗯...他殺戮我芒軒城如此之多的百姓,單單處死太過便宜了些;
“這般,先張貼告示宣揚此事,三日之后,民眾應當盡知;
“便在三日后午時,于南城門建立高臺,將這人...千刀萬剮吧。”
那文官點頭道:“謹遵城主大人之令!下官這就去處理!”
“哦...對了。”白衣老者疑惑道:“此番抓捕,既然無死傷,那可曾有官差損失錢財之事?”
“呃...似乎東部尉自己拿出了五兩黃金,用于村莊善后之事。”文官想了想,回稟道。
亭臺內,白衣老者捻起一枚黑子,慢慢道:“既如此,需得補償于他。”
“是!下官明白了!”那文官再次作揖,轉身離開。
天色更暗了些。
有一襲青衣來到了東城一隅,站在了一戶院落之外;
篤,篤。
她一手輕扣院門,一手拿著一只淡青瓷壇。
“吱呀”一聲,院門自內而來,桃夭探出腦袋,看清來人后,她驚訝道:“你是花魁姐姐?”
洛青風歪頭淺笑,將瓷壇遞出,“小妹妹,我與許游是朋友,這壇桃花酒是我自己釀制,可以幫我送給他么?”
“好哩!”桃夭歡呼一聲接過瓷壇,雀躍道:“姐姐進來坐!哥哥他在廚房做菜,一起吃嘛?”
“這...”洛青風怔了下,笑著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踩著青色繡花鞋,她步入了院落內,聽著廚房傳出的炒菜聲,她將面紗取下,閉目深深呼吸,而后微微抬頭;
露齒而笑。
夕陽只剩小半掛在西方天幕。
許游倒了兩碗桃花,與洛青風相對坐在馬扎上。
二人舉起酒碗相視一笑,酒碗相撞,激起了碗中桃花。
點點滴滴,揮揮灑灑。
許游飲了一口,伸手摸了摸一旁桃夭的小腦袋,笑道:
“珺景如燁,雯華若錦。”
洛青風在晚霞下抬頭飲盡桃花,她歪頭笑了下,輕聲道: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冥魚。”
那落日終究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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