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洛陽的一段時間,許游沒有在藥師面前提過四神教半個字;

  因為那時候他并不能確定,四神教的勢力究竟多大,王琉璃會不會也可能跟之有關系。

  不過隨著二人熟悉之后,許游知曉了藥師的身份,加上司馬信提供的情報,他便篤定了,王琉璃與四神教無關。

  現今在這烏云秋雨替黃昏的時段,許游、王琉璃彼此間第二次說起了四神教。

  至于第一次,是之前有次同吃早飯時,王琉璃所言。

  ——藥師上次說到過四神教,但他并不清楚四神教的情況,也不知道最近這段時日接連在運河上演的反常事件,是四神教所為;

  或者他也有所猜測,但不好肯定。

  至于孫八九是四神教之人這件事情,藥師亦是不知;

  能知道四神教之名,還是因雪衣姑娘跟他講過。

  所以藥師跟許游彼此間第一次說起四神教,只是淺淺提到過罷了。

  而此刻許游是在掌握了大量情報的基礎上,再說起這四神教。

  那自然不會是淺提一句。

  ......

  眼見王琉璃在思考,許游剝離開司馬信提供的情報,單單以他自己知曉的一些信息組織語言,慢慢道:

  “孫八九是四神教之人,這次又引動蜈蚣爬河...

  “以此可以說明一件事,前段期間蜉蝣、螞蟻的異常,皆是四神教所為。

  “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三次,順著去想的話,便說不定還會有第四次,第五次;

  “四神教做下這些事,目的會是什么?我雖不知究竟,但憑已有的三次詭異事件...

  “想來四神教行此等事的最終圖謀,該不是什么好事吧。”

  許游選擇跟藥師說起這些,實際上是在做一個簡單、淺顯的嘗試:他想讓藥師重視最近發生的詭異之事,連帶著重視四神教。

  以許游所見,洛陽城內能夠對四神教形成壓制的,應該只有承宵宗、丹紫教兩個修行宗門。

  那既然自己無力去阻斷九難之事,何不嘗試借力打力呢?

  ——雖說司馬信曾經做過類似的嘗試,結果是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

  但,這并不妨礙許游同樣升起告密的心思,畢竟眼前這位藥師就是一位活生生的丹紫教長老,說幾句話的功夫罷了;

  又不費精力,且不花一顆銅錢。

  而如果一番言語真能引起王琉璃的重視,那他背后的丹紫教則有可能會隨之增加關注;

  如此一來,四神教之后實行九難,會增加不少難度!

  至于選擇剝離司馬信所提供的情報,單以自己所知去提及四神教的原因,則是許游心里多了一層考慮;

  他說出這些話之前,是先在腦海里推演出一個發展軌跡:藥師重視起四神教,連帶著丹紫教一同重視起來;

  自己如果說了許多按理來說不該知道的情報,則會有可能給司馬信帶去危險。

  ——丹紫教一旦在之后關注重視起運河碼頭,那么九成八會跟四神教修士產生沖突;

  如果沖突之時彼此有了言語交鋒,丹紫教一方說出許多四神教隱秘的話,陳三秋必然會推測出此間原因——教內有了叛徒。

  果真這樣,司馬信就成了最容易被懷疑的對象,說不定會因此,被陳三秋殺了。

  ——這不是許游想看到的,何況單以自己所知的信息,也足夠表露出四神教有所圖謀,且圖謀之事并不簡單這層意思。

  所以他才斟酌言語,說透不說全。

  當然;

  許游心里想了許多是不假,但這般未雨綢繆的設想,也只是設想,藥師會不會重視還是兩說。

  此刻;

  王琉璃坐在桌邊長凳,仍是輕輕搖著藍色折扇,微皺的眉宇透著思考之意;

  少頃,他輕聲道:“許兄所言定做不得假,四神教...

  “嗯,其內擁有百里秋辭、孫八九這類資質不凡,境界不低的教眾...

  “可見此教確實不太一般。

  “今日我看邸報時,便看到蜈蚣爬行入水這件奇怪之事,加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三次了...

  “原來都是四神教所為么。”

  ——草木兵雖昨天在許游身周看護,但本就不太正經,且施展封印后精神相當萎靡的它們并沒有給王琉璃帶去多少消息;

  在草木兵歸來后,王琉璃自然會問昨天的過程、以及出現的人,可咿呀的小人只是說:

  “許木老爺殺了一個人,嚇住一個人,被人追著砍,最后逃跑啦!”

  所以,王琉璃只能確定一件事,孫八九死了,因為許游就是沖著他去的;

  其他的信息,王琉璃便沒有什么收獲了。

  廳堂內,聽到王琉璃的話,許游點頭不語,他又想到了九難,不禁升起一分壓抑,如同陰霾般散在心底。

  王琉璃收攏起折扇,以扇骨輕輕敲擊手心,露出一分自認迷人的笑意,壓低嗓音,以略微沙啞的洛陽腔調緩緩道:

  “我有許久沒回丹紫山了,看來得回教中一趟,今日天色已晚,便就明日吧。

  “許兄,我本以為是孫八九有什么朋友昨日隨他一起遭遇了你,結果他朋友未死,然后連夜委托雅雪茶館發布懸賞令...

  “卻沒想到他是四神教之人,那么如今開出懸賞的,便是這個教派了。

  “三千兩黃金,足夠讓許多修士激動,這段時間...許兄還需小心些;

  “這么說也不對,該是這個被懸賞的家伙小心些才是。”

  王琉璃停下言語,同時心里補充道:“我也很激動,要不是良心過不去,現在就要跟許兄一起去干一票了...可惜!”

  許游正拿著那張懸賞令觀看,這時,他忽然回想起了昨夜的一些細節。

  ‘昨夜精神太過集中并未注意太多,現在回想起來,在我逃離包圍的那一刻...

  ‘其實有種被盯住的感覺,其之壓迫力,仿佛隨時可以要了我的命...’

  許游眉頭輕皺,腦海中仔細回想當時的畫面,幾息過去。他瞳孔微微一震。

  ‘那氣息感覺...是百里秋辭,所以...’

  許游放下懸賞令,對藥師說道:“王兄,這次去丹紫教,可否麻煩你一件事?”

  “你我之間不必客套,說吧。”藥師站在門口轉身看向他。

  許游輕道:“我想看看與百里秋辭有關的文卷記錄,記得王兄上次說過,似乎教中有所收藏,若確實有的話...”

  “呵呵。”王琉璃擺手打斷他的話,答應道:“我找找看,有便帶回來。”

  許游誠心感謝一聲,等藥師走了后,起身倚靠于門前;

  寒雨伴風襲身過體。

  有些冷。

  許游雙手隴袖;

  閉目,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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