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英子在十點左右就離開了池遠家。
說是,她中午會來。
“她神秘兮兮的,連禮物都沒給我,說不定又是一套《三五》,宋姨送給她的,她轉手就送給了我。”
池遠正在中場休息,畢竟連續學習兩小時,他其實相當于學了34個小時。
已經非人類了吧?
“喵~”
小英子聽不懂他的抱怨,只是享受著他的服務。
這讓池遠沒好氣地狠狠地擼了它幾把。
說起禮物,其實早上他就收到了許多取件提醒。
除了同學送的,他爸媽的禮物也到了。
他打開VX那熟悉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
在他和英子學習的時候,平時比較安靜的群聊也多了幾條信息。
害,其實每年信息都差不多。
8:57
【李瑩】:抱歉啊,兒子,我和你爸爸今天雖然輪休,但手上的工作沒有處理完。只能給你寄禮物了。
【池易】:如果不出意外,八月我們能夠休假,到時候會回來的。
【池易】:你之前說你想造個小火箭?爸爸將自己的資料整理了一下,也一起寄回來了。
【池易】:有什么需求就提。
【李瑩】:@池易,不是才說要給他一個驚喜嘛,你怎么都說出來了?!
【池易】:@李瑩,害,還有別的驚喜沒說嘛!
【李瑩】:算了。@池遠,你爸說得對,需要什么就提,別給你宋姨添太多麻煩,好好學做飯,別讓我回來看到你瘦了!
瀏覽完聊天記錄,池遠瞥了一眼手機頂部的時間——
10:15。
點開對話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以往的這個時候,他都會有些敷衍地回個“知道了”。
父母沒陪他過幾個完整的生日,說沒有埋怨怎么可能?
甚至連開家長會都是宋姨客串他家長。
好吧……她也體會到了差生家長的感覺,回去就逼他跟英子一起學習。
現在,他又長了一歲。
自他停止擺爛已經兩個月過去了,他們一家的交流也變得多起來。
論學習經驗,池易和李瑩可都是學霸,自然有很多技巧可以指導他。
仔細想想,他們似乎沒有對他進行過嚴厲的說教,只是強調對自己負責。
可能是覺得他以后就會懂事?
還是對自己遺傳基因的自信?
但的確,比起宋姨,他爸媽幾乎沒有什么控制欲。
可能是因為忙于工作,心生愧疚吧。
他也一向不喜情感表達。
突然,他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對喬英子說的那些話——讓她和宋姨多交流。
——但他自己呢?
做到了嗎?
他從沒和他們說過“我愛你”,也沒寄過禮物。
僅僅是在初中記住他們生日后,說過“生日快樂”……
猶豫了一會兒,不止怎么地,他就想說一說真心話——
【池遠】:謝謝爸媽。雖然你們陪伴我很少,但該教我的一個沒落下。
【池遠】:我不知道什么樣的父母才是最好的,但對我而言,支持,就是最好的陪伴。
他爸媽的愛,不像宋姨那樣令英子喘不過氣。
比如,他媽媽拿他開玩笑,不就是想和他多聊聊嗎?
想起來,這樣的愛,還有點卑微呢……
……
屏幕另一邊。
池易正逐字逐句地看著池遠發來的每一個字。
每個字他都覺得正常,但連起來,就有些不正常了。
這特么是他兒子發的?
他還以為會收到一句“知道了”。
雖然他們家庭氛圍不錯。
但終究沒生活在一起,大多的交流都是通過一部手機。
池遠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他喝了一口茶,用胳膊戳了戳坐在邊上閱讀資料的李瑩。
“媳婦兒,我們的別扭兒子似乎撞邪了。”
“我看你才撞邪了,有你這么說自己兒子的?”
李瑩白了池易一眼,看向他遞過來的手機。
陷入了沉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后瞪大了眼睛:
“英子拿他手機給我們發了信息?”
這要是英子說出來,很正常。
但這是池遠說出來的,不正常。
有點肉麻……
“可能、大概、或許是池遠長大了吧?他最近變化真的好大。
不論是重新喜歡學習,還是時不時跟我們說一說學校的趣事,這都是以前不敢想的。”
池易將手邊的茶遞過去,讓李瑩喝一口,冷靜冷靜。
李瑩放下茶杯,捂著心口,向椅背靠去:
“以前我一提英子,他就不樂意。現在‘英子’這兩個字在他的信息中,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
“混小子突然醒悟?”
李瑩抬頭望著天花板,她沒有再看那些資料的欲望了:
“大概吧。這樣的突然轉變,上一次還是在初中吧?那次,他突然發信息給你說,他對學習沒興趣了。”
池易摸著下巴的胡茬,回憶了一番:
“對,他突然就給我這么來了一句。明明他上次還是全級第一。
之后的成績,還真就往下滑,直到比童文潔他家那小子還差!”
李瑩也是嘆了一口氣。
自家小子也是厲害。
一年不看書,讓自己的成績低到了谷底。
真想看看他那個時候腦子里是不是裝的爆米花。
“那個時候我沒少擔心池遠這混小子!我想請假回去,手上工作又甩不開。
就連宋倩也覺得奇怪,特地地來問我。我還不是只能咬著牙,告訴池遠:要對自己負責。”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道:
“后來,他初三,我再次提起這件事情,池遠那小子給了我模糊的回答。”
“什么?”
池易疑惑地問道。
“他跟我說,他是因為幾次聽到他宋姨跟英子說:
‘初中了,媽陪你學習,少玩會兒,我們才能超過池遠’。
就腦袋發卡,想著如何自己不學習,讓英子超過了,會不會她就能輕松點。
他也知道是自己腦袋發卡了,這種愚蠢的決定都來了!”
李瑩這一番話也沒有別的意思。
這也不怪宋倩,天下的媽媽都喜歡這么給孩子樹目標。
她只覺得自己兒子蠢得可愛。
她繼續解釋道:
“這其實也不能怪宋倩,她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讓一個孩子如此在意。
你也知道那會兒宋倩和喬衛東已經離婚了,她覺得自己只剩下了英子。
所以從初中開始,她就對英子開始嚴加管教。你也知道,我這閨蜜要強,以前也沒少跟我競爭。
現在她也想把最好的給英子,池遠又是第一。英子要學習,肯定不能像小時候一樣跟著池遠。
我們兒子那個時候心智也不成熟,不能承受那心理落差,哎。”
這也是李瑩后面才知道的。
好一陣旁推測敲,這才打探出了池遠的想法。
等到他們了解到其中的緣由后,已經來不及了。
池遠已經因為很久沒看書,徹底看不進去。
本來都對手突然認輸,又令驕傲起來的喬英子覺得憋屈。
再加上知道男女有別,他也不成天跟著池遠一起玩。
得不到正面反饋,池遠也選擇擺爛,失去了對學習的興趣。
漸漸地從課堂走神,到課堂睡覺,再到看書就睡覺……
擺爛淪為學渣,開始和方一凡比下限。
池易捂著頭,有些頭痛:
“也是,他那時正是愛玩的年紀。學校還好,有方一凡他們,可在家就只有他一個人。
我們又太忙了,缺少交流,他也不愿意交心傾訴。
所以他才因為無聊,去搞音樂、搞美術、跟方一凡打游戲啊。”
理清緣由,得出結論,他拿過茶杯喝了一口茶。
很是自責。
這也是李瑩之后制定【家庭會議】規則的原因。
工作再忙,也必須抽出時間來交流。
命令的口吻只會起反效果。
他們本就虧欠孩子,還強求他學習,這不就是破壞親子關系嗎?
李瑩合上手上的資料,嘆了一口氣。
“他一直很幼稚、缺愛,我們已經早點意識到的。小時候,他欺負英子,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長大了一點,他捉弄英子,是想吸引英子的注意。
他將這些悶在心底,一頭走到黑。我們沒人告訴他:宋倩只是單純想讓自己女兒更優秀。
沒了他這個‘別人家的孩子’,還有更多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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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我覺得還是發出來。劇情開始前,主角的一切基本就交代清楚了。
明天返校,動車8小時,保底8k。
開學后,平時兩更,周末沒有實驗就三更,考試周會提前存稿,一般不斷更。
哎,慢慢寫吧。每寫完一章,我都覺得寫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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