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白又白難得與他統一戰線，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在眾人擔憂期盼的目光中，林向南帶著幾人入了密道，偷偷出了茅山。
離了茅山禁地，再乘坐小黑連夜去了萬福山。
高聳的萬福山前，兩道身姿修長，面容俊美的男子抬著一張軟塌，軟塌之上躺著一個皮膚灰白，眉心之中泛著淡淡死氣的女子。
她雙手疊放在腹部，雙目緊閉，神色安詳。
林向南望著幾乎沒入云端的萬福山，正準備撩袍跪下時，帝無玥聲音微啞地道：“師祖，我來。”
林向南撩袍的動作頓住，對上他漆黑如墨潭，含著一絲請求卻又格外堅定的雙眸。他沉默片刻，走到他身邊，接過軟榻，“你來吧。”
萬福山以前便是九天之人祈福祈愿之地。
曾有傳言，天地始神為救愛妻，一步一叩，登上萬福山，其心感天動地，天賜神福于他，讓他瀕死的愛人重新魂魄歸體。
現在的萬福山，早就在司徒老祖與通源的大戰之下不復當初。
如今這里雖草木繁盛，林蔭郁郁，但再也沒人來這里祈福求愿。
帝無玥撩袍跪地，額頭輕觸著地面。
“信徒帝無玥，求上蒼憐憫，救救我妻。”
雖未拜天地，但在他心中，她早已是他的妻，此生唯一的妻。
一步一叩，他極其虔誠地道：“信徒帝無玥，求上蒼憐憫，救救我妻。”
一步一叩。
“信徒帝無玥，求上蒼憐憫，救救我妻。”
萬福山高聳入云，原有三萬道石階，被毀之后便無人數過還剩多少。
帝無玥以表誠心，未用靈力護體，只用血肉之軀，一步一叩，走了三天三夜。
膝蓋之處早已血淋漓，玄色的袍子上被洇濕大片，額頭之上也青青紫紫。
林向南與荒天絕抬著林酥酥，兩人眼睛濕潤，靜默不語。
他走一步，他們便走一步。
傲因跟在幾人身后，緊抿著唇，銅鈴大的眼睛里也格外的虔敬。
天光晴好，斑駁的石階之上兩處紅色很快便風干，遙遙望去，似是荒蕪廢墟之中開出一枝艷麗的血色梅花。
幾人終于在第五日時登上了萬福山頂。
山頂空曠，東南山壁之處，被人稱作姻緣樹的合歡樹已經枯死，零零散散幾片枯黃樹葉，隨著吹來的微風輕輕晃動。
林向南與荒天絕將軟塌輕輕放下，兩人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帝無玥完成最后一叩首，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終于露出笑來。
“大師兄吃顆丹藥吧。”
荒天絕拿出一顆療傷丹遞給他，帝無玥接過吞入腹中。
膝蓋的鮮血慢慢凝固結痂，他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了一些。
林向南問：“可要休息片刻？”
“不用。”
帝無玥搖了搖頭，踉蹌著步子走到林酥酥身邊，雙手掐訣，口中念道：“昭昭其有，冥冥其無，真靈下盼，逕達九天。”
之前他私下試過祝香術，不過都未成功，這一刻，他的心高高提起，緊張的都不敢喘息。
林向南與荒天絕還有傲因都不由屏住呼吸遙望著天空。
怎么會沒反應？
林向南手指不由攥緊，心中祈禱上天能看在他們如此虔誠的份上，能給他孫女一絲憐憫。
帝無玥面色發白，他咬緊牙槽，再次施法念訣，“昭昭其有，冥冥其無，真靈下盼，逕達九天。”
片刻之后還是毫無動靜，傲因都不由自主的急張拘諸。
林向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心中惴惴不安。
難道非得軒轅族的祝福術不可？
“昭昭其有，冥冥其無，真靈下盼，逕達九天。”
“昭昭其有，冥冥其無，真靈下盼，逕達九天。”
“昭昭其有，冥冥其無，真靈下盼，逕達九天。”
......
風聲嗚鳴，帝無玥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施著祝香之術。
他從開始的激動，到現在的急躁，整個人微微發顫。
“怎么會不行？”
登上山頂的喜悅被大風吹散，他看著軟塌上眉心死氣愈發濃厚的林酥酥，心中慌得不行。
“難道是方法不對？”
他再次雙手翻動，口中念著口訣。
夜色彌漫，山頂一片沉寂。
已經過去了三日。
“不行......還是不行。”
帝無玥低喃的聲音抖得幾乎都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他雙腿發軟，跪在榻邊。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他虔誠的以頭觸地，每一叩都發出令人心悸的‘砰砰’聲。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
他心中認為定是沒有叩足三萬步，上天才會不賜神福，每一下都叩的格外用力，不過片刻，他的額頭之上便鮮血淋漓，紅腫一片。
“玥玥！”
林向南被他這副癲狂的樣子給嚇了一跳，趕緊拉住他，“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師祖，定是我誠心不夠，上天聽不到我的祈愿，才會不愿賜福。”
“師祖，三萬叩，一叩都不能少。”
他推開林向南，繼續以頭搶地。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
林向南淚眼模糊，他雙膝‘噗通’一下跪地，嘶聲大喊：“求天地憐憫，救救我孫女林酥酥！”
“信徒林向南，求上蒼憐憫，救救我孫女林酥酥！”
傲因也忍不住流著眼淚，它四肢跪下，牛頭抵在地面上，嘴里也發著‘哞哞’的聲音。
荒天絕眼眶發紅，他撩袍跪地，虔敬地叩拜，“信徒荒天絕，求上蒼憐憫，救救我五師姐！”
“信徒林向南，求上蒼憐憫，救救我孫女林酥酥！”
“信徒帝無玥，懇求上天憐憫，救救我妻。”
“哞哞。”
三人一獸虔誠的聲音響徹在整座萬福山巔，風一來，將心虔志誠的祈愿吹散在天地的各個角落之間。
一粒小小的金色光點從遠處飄來，慢慢落在林酥酥的眉心之中。
玄明此時夜色將暗。
眾人看著點點金色不斷從神主的石像之中溢出，一個個都瞪大了眸子。
“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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