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面前的山珍海味給嚇到了，也不是為里面的豪華裝飾給震驚了，而是被計無謀的吃相給弄得無語凝噎了……
只見，他左手一只大大的龍蝦，右手一只烤乳豬，正胡吃海塞著，時不時灌一大口鮮紅的葡萄美酒液，像一萬年沒吃過東西一般……
“話說，請客吃飯，好像沒有主人先吃開了的道理吧？”萬逍遙忍不住吐槽道。
計無謀這才抬頭，嘿嘿一笑道：“喲，你們來了？這不是等久了，這上的菜又快涼了，不吃可就都浪費了，快請隨意入坐，這里可不講究那么多……”
他一邊招呼著，一邊拿起桌上的一塊絲巾，隨意擦拭著，又對一旁小二喊道：“那個誰，去，照原樣再來一份，再把這些都撤了……”
“哎，好嘞，請大人稍候。”小二忙不迭地跑了出……
不一會兒，便有穿著宮裝的侍女，將桌面的東西都收拾干凈了，連桌上的牡丹綢緞布，也給換了一塊新的。
趁這功夫，計無謀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莫永明，笑道：“一晃十數年，師弟可別來無恙？”
“除了人瘦了一些，其它一如從前。”莫永明淡淡回道，“只是，對師兄的想念越發深了些……”
“哦？這不見著了么？”計無謀咧嘴一笑，“不要太想念我，這樣不好，思念成疾，我可無法向師傅老人家交代……”
“沒辦法，師兄對我的恩情太深厚了一些，敢不銘記于心？”
“哎，”計無謀笑著擺擺手，“這些都是師兄應該做的，你不必感謝我……”
“應該做的？我這雙腿，還真的感謝你啊！”莫永明有些激動了……
“你看，又這么激動，這毛病得改改了。”計無謀淡淡說道，“當年，小師弟以十八歲之齡，便破關下山，是何等風姿？又是何等心高氣傲？所以，師傅便來信，讓我照顧于你，怕你吃虧，鑄成大錯……”
“所以，你便設計，弄斷我兩條腿？讓我變成如今模樣？原來，你就是這樣照顧人的……”莫永明諷刺道。
計無謀卻不介意，道：“對，這就是我照顧你，方式雖然偏激了一些，但效果不錯。畢竟失去雙腿，尚有接回的可能，如若掉了腦袋，卻是再也接不回去了……”
“那你幫我接回吧。”說著，莫永明便把腿抬上桌上，譏諷地看向了他……
計無謀給自己杯子，斟滿了酒，端在手里，讓它在夜光杯中流轉著：“當初，能接的時候，我記得還附送了一瓶黑玉斷續膏，但你偏不接，如今，神仙也難救了……”
說著，他一口將那一杯紅酒，喝干了，殘余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卻被他接住了，呢喃道：“這酒喝得沒勁，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喝呢？”
“我留著這雙殘腿，就是想時刻提醒著自己曾經所受之辱！”莫永明指著他鼻子吼道：“這些年，我時刻告訴我自己，我失去的尊嚴，我會親自討回來，我所受之罪，定要百倍奉還！”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莫永明，說到做到！！！”
一旁的萬逍遙，見他如此，抬起手中的夜光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啊……好！兄弟挺你！”
一口將杯中酒喝干，將杯子一甩，碎了一地：“這他媽的是娘們喝的東西，小二，上白酒！”
計無謀卻也鼓起掌來：“等你這句話很久了，如今，總算長大了，敢直面自己內心的恐怖，師父總算沒白收你這個關門弟子。”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我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第二次，要不然，這大師兄不就白當了？”
“不過這次，我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而我不同，這次我只打斷你的雙腿，絕對不會要了你的性命……”莫永明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聲如九幽地獄冒出的寒氣，冰涼、刺骨……
計無謀與他目光對視著，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仿佛能點燃了一切……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之聲：“計大人，你的菜和酒，已經送來了，是否現在上？”
“進來。”計無謀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就算要斗，也是明日之事，今日只敘舊誼，莫要錯過良辰與美食，這是最大的罪過啊……”
“也好，”莫永明又將腿抬了下去，“今天，就給你這個面子，喝完這頓斷情酒，你我今后就是路人！”
而萬逍遙坐在一旁，出奇地安靜，他在觀察，準備地說，是在尋找計無謀的破綻，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他可不是古板守禮之人。
可是，他似乎渾身都是破綻，但真正想要鎖定之時，卻又像一團空氣，看不見，亦摸不著……
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獲也無，計無謀看似大大咧咧，吃相極為粗野，但衣衫卻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就這么胡吃海喝，卻連一點油腥，也沒濺到身上……
從這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矛盾之人，可能，長久以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點。
就像他既會做出打斷同門師弟雙腿這等事，反而覺得這是對他的關心。
又會在事后，送出藥膏，以免莫永明終生殘廢......
就像今天的鴻門宴，他卻要敘舊情......
按他的意思，莫永明還應該感謝他呢......
一個復雜的人啊......
“來，這第一杯酒，敬重你我重逢......”計無謀扔掉手中的豬蹄膀，舉杯邀道。
“不，這一杯，應該敬師尊。”莫永明舉杯，斜睨他一眼。
“雖然，不認識你們的師尊，但能教出二位如此人物，我也心生敬意。我也想陪一個.......”萬逍遙也提杯作陪。
關子語也端了一杯茶相應......
“好，就敬師父。”說完，計無謀仰天便干了。
三人也將杯中之物，干了。
莫永明又將杯子倒滿，舉杯微笑道：“這杯，我敬師兄之前的照顧之恩。”說完，莫永明一飲而盡，將杯底一亮。
“好，這杯我喝！”計無謀也將杯子倒滿，一口喝干，將杯一亮。
二人相視一笑，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
計無謀再次倒滿，舉杯道：“這第三杯......”
“這第三杯，就暫且留下吧，”莫永明將杯子一扣，笑道：“等我為你送行再喝......”
說罷，就示意石昆，轉身就走......
萬逍遙，與關子語也起身，一抱拳：“告辭！”
“慢著......”他一口喝干杯中之酒，將它放下，“今日，本就不是請你的，而是請的萬少俠，你我之事聊完，我與萬少俠之事，還未談呢......”
“還有何可談？”萬逍遙擺擺手，“無非刀兵相見罷了。”
“你不想知道，秋無霜如今怎樣了嗎?”計無謀露出玩味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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