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邪世帝尊 > 第241章 幻境 你是誰,我是誰
  “墜入地獄吧!羅帝星!”

  那三字一出口,羅剎星君只感覺腳下裂開了一個黑洞,眼前歡呼的人群,獰笑的新王,這一切的一切都離他越來越遠,而他,正以一個驚人的速度不斷下墜。很快,整片天地已經只剩一片黑暗。

  ……

  羅剎星君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

  他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只是四面包裹的海水換成了一片黑色的虛空。

  張開嘴,口中漂浮出了串串氣泡。它們上升,爆裂。每一串氣泡中都映照著一個失敗的自己。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失去意識了。腦中一片混沌。上方似乎有一線微光,搖搖曳曳的照射進來,卻穿不透那一層粘稠的幕布。

  ……

  腦中回蕩的只剩下那最后一句。

  “墜入地獄吧!羅帝星!”

  ……

  羅帝星……?

  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我是誰?誰又是我?……

  腦部一陣針刺般的劇痛,太陽穴突突跳動,在幾度絕望的嘶喊中,記憶終于一線清明。

  想起來了。

  ——我就是羅帝星。

  ——我從來不是羅剎星君。

  ——我從來就沒有成為過靈界大陸的統治者。

  真實的他,生活在一個名叫邑西國的小國家。是破月派的一名精英弟子,每天過著坐井觀天的生活,卻還樂在其中。

  他的真實實力只有聚氣五段,就連通天境的強者一個指頭都可以碾死他。就更別提擁有著一群涅槃境的保鏢了。

  在羅帝星終于記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后,那一片濃重的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了不同的景物。

  這里是一個荒涼的小村莊。他認得這里,這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也是在這里,他被捧出了天才之名,作為全村的榮耀,被送到破月派學藝。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一切卻又是如此陌生。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體驗。他分明可以看到周遭的一切,分明感到自己正身處其中,然而,卻總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疏離感,仿佛被隔絕在了一個黑洞的中心。

  舉例來說,就如同是一塊四面黑暗的舞臺,只有那唯一的一道光束打在主角身上的瞬間。而他的狀況,則是與此相反。他身處的那片區域是在陰影之中,外界的聲光笑語,似乎都存在于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一群小孩向著他跑了過來。他認得他們,這些人從前都是自愿來當他的小弟,大哥長大哥后的奉承著。因為他是最強的,因為他是天才。

  “快看,是羅帝星哪!”

  “他就是個廢物,我們不要跟他玩!”

  “打他!打他!”

  一塊塊石頭對著他丟了過來。那些輕蔑的眼神與夢境中的百姓如出一轍。

  “為什么會這樣?”羅帝星任由那一塊塊石頭擊打在自己身上,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他心中構筑的那個世界卻是漸漸坍塌了。

  “我不是天才么?為什么我會成為他們口中的廢物?這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我的幻想?”

  身周的一切漸漸朦朧,現在的他,正站在破月派的大殿中。

  “我宣布,授予胥鴻信精英弟子名號!”站在眼前的是破月派的掌門,自己的師父師清一。現在她正滿臉笑意的將一塊雕花令牌交在一名錦衣少年手中。

  “哇,胥鴻信師兄,你真是太厲害了!給我簽個名吧!”大典結束之后,一群破月派的弟子潮水般的涌了過去,爭搶著要和那名新晉精英弟子胥鴻信套近乎。

  “……為什么會這樣?我才是精英弟子啊!所有人巴結的應該是我啊!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胥鴻信又是什么鬼東西?”羅帝星的記憶又開始出現了混亂。看到一旁一名飛奔而過的弟子,正是往日那追在自己身后,“羅師兄”“羅師兄”叫得歡暢的付莫生,順手拉住,問道:“你……”

  付莫生眼中出現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嫌惡,猛地將他甩開,似乎被他碰觸會沾上什么臟東西一般。喝道:“滾開,你只是個廢物!”

  ……

  “師父!為什么精英弟子是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破月派掌門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薄唇輕啟,卻是句句刻毒。

  “你也配來向我要求精英弟子?你憑什么?”

  “——你根本就是個廢物啊!”

  從師父口中再次出現的“廢物”二字,如同兩座突降的大山,瞬間將羅帝星砸得懵了。等他再回過神來,眼前的景物不知何時又發生了轉換。

  這里似乎是七大門派比試會的擂臺。

  虛無極高高在上的環視著眾人:“我宣布,自即日起將羅帝星逐出定天山脈。七大門派一律禁止收留此人,否則,就是與本尊為敵。”

  “——我定天山脈,不養廢物。”

  “我不是廢物!讓我證明我自己!……”

  ……

  “你就是個廢物,你不配跟我交手。”擂臺上,墨涼城與他擦肩而過。

  “墨涼城!你我相識已久,我是何等樣人你應該很清楚!難道真的連你也認為,我只是個廢物么?”羅帝星雙手狠狠扣住墨涼城肩頭,恍惚間似乎已將他當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哼。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豎起的大拇指,一轉眼就狠狠下翻。墨涼城當著所有人的面,宣稱了對他的鄙視。

  ……

  景物再度模糊。這一次,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一片黑暗。

  “我不是廢物!我不是!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也一定會證明給你們看的!我是精英弟子!我是最強的!”羅帝星雙手抱著頭,嘶聲的吶喊著,就仿佛是留給自己的最后一點證明。

  面前的黑暗,忽然如水霧般一陣波動,從當中走出了一個單薄的人影來。

  “你……你是什么人……”羅帝星瞪著那忽然出現的人影。這是一個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卻是衣衫襤褸,神色頹廢,眼窩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似乎已經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壓迫。

  “我是羅帝星。”那少年回答道。

  “不……不可能!如果你是羅帝星,那我是誰?”這一刻,羅帝星是真的完全混亂了。

  那少年看著他,眼里閃過了一絲奇異的悲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是一體。”

  “我……我不……信……”羅帝星的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他終于認了出來,那少年擁有的,的確是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那張臉看起來,是如此的形容枯槁。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吧?”

  那少年悲哀的一笑,“面對現實吧。其實,我們一直就是個廢物啊,只配過著像咸魚一樣的生活。只是在這無盡的自憐自艾中,我在腦中虛構出了你這樣一個形象。我渴望自己是強者,我渴望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敬仰,我入戲太深,逐漸把幻想當成了現實,于是,就有了你。但其實,這一切都是本不存在的啊!”

  “你……你說什么?”羅帝星感到額頭冷汗涔涔,“是你虛構了這一切?我……我所有的輝煌,都只是你的幻想?都是假的?我不是天才?不是破月派的精英弟子?甚至……我根本就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那少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錯,你,或者說是我,只是一個廢物。”

  在羅帝星腦中,那根僅存的抗爭之弦,終于“啪”的斷裂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以為的真實,只是一場夢。而我以為的夢境,才是唯一的真實。

  我只不過是一個廢物。

  那么……就安心的做一個廢物吧。

  羅帝星的雙眼微微的閉上了,整個身子向后仰倒。他就如同一片尸體般的漂浮在這片黑暗空間中,并且,依然在不斷下墜。

  他的精神已經封閉了。從這一刻開始,他即將陷入一場漫長的沉睡。

  直到靈魂枯竭。

  而在與此空間平行的另一個世界,則是顯得要祥和許多。

  墨涼城穿過長長的回廊,滿園的亭臺軒榭折射出一片閑逸。

  池子里朵朵蓮花嬌艷欲滴,微風送來夏日的清香。幾只游蕩的鳥雀在低空盤旋,時而停留在他的肩頭。暖陽輕撫著他的發梢,道旁的草莖上還滾動著新鮮的露水,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富有詩情畫意,如同每一個安寧的清晨。

  然而,墨涼城卻是行色匆匆。在他的眼中,籠罩著一層似乎是這花香鳥語也照不穿的濃重陰翳。他一路邁過小橋,拐出花圃,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廂房前停下了腳步,輕輕叩了叩門,直到房中傳出一聲威嚴的“進來——”才舉步入內。

  “父親,我回來了。”墨涼城說著,從肩上解下背了一路的行李,輕輕放在腳邊。

  端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身披紫色長袍,眉目慈和的中年人。他正是這墨府的主人,墨涼城的父親墨重山。此時他手中正端著一盞熱茶,裊裊升騰的熱氣將他的面容映襯得若隱若現。

  側過壺蓋,撥了撥懸浮在水面上的茶葉,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才微笑作答道:“嗯。這些年你在焚天派修業勤奮,表現出眾,虛無極先生也常寫信向我稱贊你。聽說這一次的七大門派比試會,你第一次參加,就直接拿了個冠軍回來,力壓同輩弟子,爹也以你為榮啊!”

  “多謝父親夸獎。”

  墨涼城不冷不熱的應了一句,微微施過一禮。起身時重又提起了行李,淡淡道:“孩兒一路舟車勞頓,如今已倦得很了,想回房間歇息。如果父親沒有其他事的話,請恕孩兒先告退了。”

  剛才這一路行來,墨涼城的眉頭始終就沒有舒展過。

  眼前雖然還是自己熟悉的墨府,一草一木也都維持在當年他離開時的樣子,但是他卻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時回來的。童年的回憶還歷歷在目,但要說起在焚天派的修煉,尤其是七大門派比試會之后的種種,他的印象就變得非常模糊,如同隔著一層水幕,怎么也觸不到實質。

  如果舉個例子來說,就像是剛醒來不久的人,回憶著此前睡夢中的片段,只能看到零星閃過的畫面,卻無法連成一條清晰的直線。這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出現了斷層,更可怕的是,對于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他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而且,從一踏進院門開始,這個世界就一直給他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雖然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但他就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頭。

  一定要說的話,或許就是缺少了“真實感”,仿佛徘徊在一種似夢非夢的狀態。雖然他也暗中掐過自己很多次,鮮明的刺痛感卻仍然無法驅散他心中的異樣。

  別看平時的墨涼城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他一直相當冷靜的在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同時他還有一種對災難天生敏感的直覺,縱然現在還找不到明顯的破綻,但是對這個世界里的人,還是都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即便對方長著一張和自己父親相同的臉。

  墨重山絲毫沒有意識到兒子的異樣,哈哈一笑,頷首道:“不錯,你趕了這么遠的路,也的確該累了,是爹考慮不周!也好,你現在就先回房里好好睡一覺,晚上早些起來。爹要準備一桌好菜,為你和孤城接風!”

  這本是一句父子間的家常話,但聽在墨涼城耳中,卻是震得他整個人都發蒙了,剛提起的行李“啪”的一聲脫手落地,重重砸上了腳趾。在墨重山心疼的埋怨聲中,墨涼城卻是全然感覺不到痛,只顧著急急追問道:“爹,你說什么?哥哥他……今天要回來?他愿意回來了么?!”

  墨重山的表情就好像自己說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你在說什么呀?孤城不是一直都跟我們住在一起的么?只是最近他為了執行宗門內的任務,剛剛出了一趟遠門,說好了是要在今天回來的。這可趕巧,你們兄弟倆剛好都是同一天到的。

  對了,孤城之前還說,回來了要給你帶禮物呢,就連爹問他是什么,他都堅持保密。這孩子啊,是一心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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