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在想許安是不是故意在搞上司下屬的那一套，而是在認真思考許安說這句話的根據從何而來。
書面上的資料，只能提供他們工作室的過往作品，經驗，人員，財務狀況等等……并不能讓他們真正判斷工作室孰優孰劣，合不合適他們收購。
但從她剛剛一路的觀察來看，這間只是因為經營者經營不善而瀕臨倒閉的工作室，在感官上并沒有多差。
結合上那些書面資料，她才給出了這樣一個分數。
許安見她皺眉思索，也不再算賣什么關子，只道：“你看看那邊窗戶架子上的綠植。”
徐莉聞言看去，也是視野內見到一個金屬架子，是那種辦公室很常見的綠植架子，可以放置一些體積不大的綠植花盆，點綴辦公室。
只是現在架子上的幾個盆栽，都已經是枯萎了。
“你覺得，要是一個公司真有什么活力，會擺放一堆壞死的綠植不處理嗎？”許安適時開口。
“那也有可能是冬季自然枯萎，”徐莉輕聲說了句，發表適當的言論。
“是會有可能自然枯萎，”許安沒什么情緒，他知道自己的調教之路任重道遠，“可那個架子下的棵發財樹，耐寒最低在五攝氏度邊上，也是這邊辦公室最喜歡的綠植，因為冬天在室內根本凍不死。”
徐莉認不清那棵是不是什么發財樹，抿唇沒有說話。
而許安仍在開口，“你在看那個柜子右邊的，那個叫天堂鳥，是種熱帶植物，但最低耐寒是2℃，你覺得這邊的室內溫度會低到這種程度嗎？”
“連這類耐寒綠植都養成這樣的時候，你或許該往更深處點考慮了。”
徐莉若有所思，但還是沒說話，已經端著個托盤的胡松偉已經走了進來，“公司里沒什么好茶，你們莫要嫌棄。”
“哪會，胡總親自給我們泡茶，就算是自來水我得覺得香甜，”許安也已經換上一向的面孔，和誰都客客氣氣的，只是他話頭一轉，“對了胡總，那個柜子邊上死掉的綠植是叫天堂鳥嗎？瞧著有些眼熟啊。”
胡松偉一愣，不知道許安為什么會問這個，但現在對方是有購買工作室的意向，可以說是和他親爹無異，別說問是不是什么天堂鳥，他今晚帶他去天上人間看看漂亮孔雀，看看天上的鳥也是可以的。
“許總真是興趣廣泛，居然還對綠植有研究，”胡松偉先是捧了一句，然后老老實實解釋：“不過我也不清楚這個是不是叫天堂鳥，我幫你問問。”
“小林小林，”胡松偉開了門，喊起在隔壁小辦公室里的財務，“柜子邊的綠植叫啥名來著。”
“叫，叫天堂鳥啊，”個頭矮矮小小的財務想了想，說：“前年陳總給咱們送的，都已經死了好幾個月了。”
“許安這眼光真是厲害，怪不得能做出這樣的事業來。”
得到這個回答，胡松偉趕忙轉頭又夸贊起來許安，絲毫沒有注意到邊上的徐莉表情慢慢變得有些嚴肅。
但更讓她表情覺得嚴肅的是許安接下去拋出的問題。
“對了，剛剛看外面那幾個員工都挺年輕，都是這兩年才畢業的新人吧？”
不光是徐莉的表情有變化，胡松偉聽見這句話表情也是變了變，公司的這幾個員工的確都是這幾年才畢業的。
最大的也才是畢業三年，還是他加薪留下的，其他的三個都是他下半年剛招進來的。
至于原先的工作室班底，早早跑路了，一個薪水不高不算什么，沒有任何前景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現在沒錢，以后沒錢，這還不跑是腦子臭了嗎？
不過這種話胡松偉可不能接，他打著哈哈道：“是都挺年輕的，不過年輕員工干勁都足，想象力和創造力都很強。”
“別看他們年輕，手上的技術可不比我以前那些老員工差多少。”
許安點點頭，仿佛剛剛問出的問題，只是他隨口一提。
可徐莉的表情卻又是更加嚴肅了，胡松偉的第一句話和她觀念相似，但也只是相似罷了。
你要是在體育競技的相關行業，年輕是能有沖勁有潛力，年輕就是王牌。
但在這一行，絕大多數人的能力都是需要時間來沉淀的，你可以年輕，但是不能太年輕。
至于他的后一句，只是場面上的好話了。
“那以后胡總可得好好培養他們啊，都是國家社會的棟梁之才，”許安笑著說，也喝了一口熱茶。
“那不成，”胡松偉也是笑著應了句，不過是帶上了生意場上的小心思，“我這人能力有限，帶不好人，還是得許總您這樣業界最年輕的精英來，才能把他們調教好。”
一邊是拍拍誰都喜歡的馬屁，一邊是在那暗示：“許總，快來收購我得工作室吧！”
“有機會一定會。”
許安沒把話說死，現在是他挑人，主動權在他手里。
接下去的時間，幾分辦公室內相談甚歡。
臨近中午的時候，許安以自己還要趕飛機的理由拒絕了這位胡總的午飯邀約。
“許，許總，”去往機場的路上，徐莉猶豫了好一會，才喊住許安，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好奇，“你這又是怎么分辨出那些員工是剛畢業的？”
許安嘿嘿一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然后才對徐莉說：
“你不懂，哪有職場老油條上班摸魚會摸得一臉緊張？”
“也只有那些眼神透露著清澈的愚蠢的大學生，才會這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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