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再堅毅的人,也會有午夜難眠眼中含淚的時候。
許安不排斥這樣有些敏感脆弱的自己,但調整的很快,畢竟這種過年回趟家就流眼淚的事要是傳出去,實在是不太合適。
許安簡單吃了點湯面,就坐在院子里陪著老太太和小妹曬太陽,偶爾說上兩句話,倒也悠閑。
老太太如今年紀上去了,煮席的時候就打打下手,做兩道陳麗琴不太擅長的本地大菜,其余時候都是陳麗琴和許昌平在那忙活。
有了許安的幫助,后面下半年他們承包的魚塘不僅擴大了點規模,也出了一批貨。
賺了錢,他們在村里的腰板也就挺得直了,也有底氣在這準備年夜飯讓其他一些本家人來吃。
里堂的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不少的菜肴,都用保鮮膜包著,膏蟹大蝦都是滿滿一大碟,看得許安也有些饞意上來了。
依稀記著他以前逢年過節去別的親戚家里吃席,這種東西他可是不敢伸夾子的,也就只有他家老太太給他夾上一塊他才能嘗一嘗。
可這也容易招人說閑話,兩人攏總也就吃塊中腿部位的,既不像后腿部位的肉質那樣肥美鮮甜,也不像前腿大鉗子那樣的膏多,卻總有人會說些什么“家里窮吃席就和餓死鬼投胎,”“沒了爹媽就是這樣沒教養”的話。
農村人是淳樸,可有淳樸的好,也有淳樸的壞。
他家也不是沒有這些錢,只是她家老太要買也都是在螃蟹最便宜的季節買上一些沒什么膏的螃蟹,買個一只,全給許安吃。
久而久之,那時候還沒有什么明確的心疼自家老太觀念的許安,也開口讓她家老太別再買這些,因而后頭也就只有在過年過節能嘗上一些。
后頭等許安有了錢,不管是這種常見的海蟹,還是后世那些價格越炒越高的各類海鮮,他都隨時隨地能吃。
只是再沒了以前的那種味道。
許安剛剛還忍不住偷拿了幾塊,一塊給老太太,一塊給小妹,另一塊自己也是吃得開心。
只是這愉快悠閑的時間并沒有多久。
隨著山邊的太陽漸漸西移,他們本家的一些親戚也慢慢到場,庭院里一下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看著一些面生卻沒什么好印象的七大姑八大姨,許安本是抬腳想跟著小妹離遠點的,那些親戚里頭真能算得上對他這一家子好的。
沒幾個。
有句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這個遠同樣也能替換成惡。
可瞧見自家老太忍不住在那夸著自己現在爭氣的高興模樣,許安也還是停了下來,就當陪這些什么親戚過家家唄。
等送著有些累了的老太回房間休息,他也就繼續留下來接客。
哄女人這種事他反正最擅長,雖說平時哄得都是人美身材好的小姐姐,現在是一些臉上打著面粉的阿姨。
可老女人怎么了?
要是有錢,許安照樣也能一口一口姐姐。
“小安,聽說你高考考的很好啊?有沒有什么訣竅能和姑姑說的,好讓我回家跟你表妹說,她這人連老師都說她聰明,就是不愛努力,不然一本有希望的,可愁死我了!”
“表姑,你這可就錯了。”許安嗑著瓜子,他可是記得這個表姑以前為了爭村里田地被國家征用發放的補貼,臭罵了一頓他二叔,說他這一家不如死了好。
至于她那女兒,許安以前可還挨過人丟的石頭呢。
這位表姑一愣,問道:“你說說看,你是大學生懂得肯定比我們多。”
“老師那些話都是用來安慰家長的,你可千萬別信。”許安瞧見對方臉色馬上就變了,也沒改口,“說人聰明但是不努力,意思其實是你這學生就沒讀書的天分,早點進場擰螺絲好了。”
只是一句話,許安的這位表姑表情更加是難看了。
可許安的嘴還沒停:“所謂一本有望,隨便你考個幾十分還是兩三百分,只要是不夠一本線,不都是有望嗎?”
“你什么意思?現在自己考上了一本,就見不得你表妹上一本是吧!”這位表姑也是受不住這樣的說法,忍不住吼出聲音來。
許安也不氣,又笑著問:“表妹一模考了多少分。”
“三,三百一十五……”
“去年一本線多少?六百一五,”許安回憶著,表情很是認真,“才差了三百分啊……”
見許安改口,這位擔心自家女兒的中年婦女又是硬生生忍下來脾氣,問:“咋,是不是努努力就能上一本了。”
許安笑了笑,很是真誠地勸道:“表姑你這不要想想表妹去哪個大專混個文憑的好。”
“你,你,你……”
“表姑你別氣啊,大不了就再生一個嘛,反正現在國家鼓勵二胎。”許安又添了一把火。
這位表姑差點就提不上氣來,好在被邊上許安的另一個人還挺好的表姑先給拉開了,“小安你快些回屋里去,這大年三十的別鬧得不好看。”
許安這才樂呵樂呵地往屋里走,他現在是犯不著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可也不妨礙他出氣。
別問,別就是賺再多錢他許安也是小心眼。
這些又窮心思又壞的親戚有什么好來往的,現在的許安可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人給他一家下什么絆子,有什么閑言碎語也任他們說去。
到了點,一桌子也快是坐滿了人,不管平時有沒有什么矛盾,在今天至少也都是笑著的。
“咦,怎么老四家一口子還沒來?”開口的事許安爺爺的兄弟,許安要喊一聲阿公。
“從鎮上開車過來堵車,剛剛說快了的。”
“那這樣啊,在等等吧。”
這位在場輩分最大的阿公開口,其他人有怨言也沒法說什么。
只是這一等,就是等了一個多鐘頭才見到一對穿著很是有格調的夫婦走到里堂,這對夫婦的年紀和許安爸媽差不多,也有個和許安一樣年紀的兒子。
三人走進里堂也是有著一批親戚起身打招呼,畢竟是一大幫家族里唯一一家在鎮上買房做生意的有錢一家,享受一些優待也是正常的。
只是在別人給他們遞過塑料椅子后,那位打扮得闊太太似的嬸子還一臉嫌棄地拿出濕紙巾,把椅子擦得干干凈凈后,才讓一家三口坐下。
“剛剛路上堵,加上又是開家里的新車,停車不太順手多花了點時間,”手上帶著只金表的中年男人笑著解釋了一句,又轉頭掏出一個紅包,遞給許安。
“小安,叔兒前陣子忙忘記你也高考了,最近聽說你上了個一本,”中年人的語氣還算真誠,“這兒是叔的一點心意,你拿去平時和室友吃吃飯買買衣服什么的。”
這樣的場面好心是好心,只是讓許安有些掛不住面子。
不管有意無意,許安也懶得計較這些,權當給自家老太太和叔嬸點面子了,好好吃個年夜飯。
只是許安想好好吃頓飯,事情的發展并不允許他這樣隨意。
這種席,年紀小的也沒幾個坐的久,和其他小孩一樣,許安小妹吃了點面和餃子用杯子裝了點水果就蹦蹦跳跳地和其他小孩往庭院外走去,在路過那位闊太太打扮的嬸子身邊的時候,不小心腳下一絆,把她放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外衣弄倒了地上。
只是一間屁大的事情,卻引得那位闊太太大聲尖叫起來,“鄉下的野丫頭真就是一點家教沒有,你知道我這羊毛大衣一件多少錢嗎?!”
“你賠得起嗎!”
一場好好的年夜飯,卻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瞬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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