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閃爍之后，許長興已經來到了這一縷氣息所指向的地點。
這是一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山谷。
山谷深處，一個垂垂老矣的化身境修士盤膝而坐。
這老者并沒有在修煉，而是在望著遠處發呆。
在他目光看向的地方，是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童子。
“這是……奪舍？”
許長興一眼就看出，這個化神境老者的靈魂與肉身有些不協調。
他之所以能活到今日，顯然是因為進行過奪舍。
若是按照這種情況推測，那個少年就應該是老者下一個奪舍的對象。
不過從老者所展現出的狀態來看，他似乎并不急于動手。
對此，許長興并不打算深究，畢竟他之所以來此不是為了懲惡揚善的。
他只是來尋找當年那場戰斗的緣由而已。
許長興身形一閃，便來到了老者身前。
在老者錯愕的目光中，許長興已然一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上。
以道法震懾住了老者的神魂之后，許長興才開口問道：
“當年蕩妖山覆滅的那一戰，你可有參與？”
老者神情呆滯的點了點頭道：“有！”
許長興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那一戰的緣由？”
老者仍舊一臉木訥道：“當年蕩妖山壟斷了這片天地所有天材地寶，封死了所有散修的晉升之路。
只有那些甘于被他們奴役的修士，才能獲得晉升的資格。
最初時，蕩妖山勢大。
我師祖那一代的散修不敢有任何怨言。
可到了我師父那一代，便已經有人想要推翻蕩妖山。
只是那時的蕩妖山余威尚存，他們仍舊不敢有太過明顯的動作。
直到蕩妖山一位老祖渡劫失敗，當場身死道消。
我等這才趁勢而起，一舉推翻了壓在所有散修頭頂的蕩妖山，并將其洗劫一空。”
許長興靜靜聽完老者的講述，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因為他早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他仍舊沒有立即下定結論，而是緩緩放開神識。
很快，他的神識便籠罩了方圓百萬里。
無數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識海。
許長興將那些對他無用的信息快速屏蔽，只留下那些與蕩妖山有關的部分。
將這些信息盡數匯總了一遍之后，他才終于下定了結論。
眼前的老者說的沒錯，蕩妖山在李長歌離開幾千年之后，便漸漸成為了人族的枷鎖。
那些散修為了獲得與蕩妖山一般的修煉權利，這才奮起反抗，鏟平了蕩妖山。
這個結論，讓許長興忍不住輕輕一嘆。
他當年一手建立蕩妖山，是為了還人族一片晴空。
可他離去之后，他所留下的宗門卻成了套在人族脖頸的枷鎖。
既然如此，那蕩妖山被推翻便是理所當然之事。
按照許長興之前的打算，他在問清楚了事情的緣由之后，便會離開這里。
可眼前這個老者的狀態卻稍稍勾起了他的性質。
許長興略作沉吟便繼續問道：“你可曾奪舍續命？”
老者對于這個問題似乎極為抗拒。
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他的眉宇間便露出了些許的掙扎。
不過他與許長興之間的境界差距著實太大。
他的掙扎轉瞬間便被消弭，并繼續一臉呆滯道：“是！
為了延續壽命，我先后奪舍過兩次，每次都延壽千余載。”
許長興又指著遠處的那個少年道：“那個少年便是你為了第三次奪舍準備的軀殼吧？”
老者再次點頭道：“是！”
許長興繼續問道：“你這具肉身已經開始腐朽，為何還沒有奪舍那個少年？”
老者答道：“因為我的神魂也已經開始腐朽。
即便奪舍了那孩子，也只能多活幾百年而已。
而且那孩子有些像我當年那個夭折的弟子。
每次我想要動手的時候，心中都會有些不忍，便一直拖延到了今日。”
許長興點了點頭，之后隨手在老者的頭上輕輕一拍，便打散了他的神魂。
老者兩次奪舍，算是作惡多端。
而且這老者之所以沒有奪舍那少年，只是因為他這具肉身還能繼續堅持而已。
若是任由他繼續活著，早晚會將那少年奪舍。
許長興斬殺他也算是除了一害。
隨手解決了這老者之后，許長興又在這里留了一門功法，算是給那少年的機緣。
至于他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自己了。
做完這些事之后，許長興又是輕輕一嘆。
雖然蕩妖山的隕落乃是咎由自取，但他畢竟是蕩妖山的開派師祖。
這般結局，讓他心緒再次有了起伏。
許長興似乎隱隱悟到了什么，卻又一時無法將其捕捉。
他索性暫時將這種感悟放到一旁，之后便再次撕裂了空間，遁入了無盡虛空中。
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他最初穿越而來的那片天地。
其實他這次離開仙界，主要向去的也并非是蕩妖山，而是落霞宗。
雖然他在妖界修煉的時間還要超過落霞宗，但落霞宗畢竟是他修煉開始的地方。
他對于那里的印象遠比妖界更加深刻。
只是由于妖界在他去往落霞宗的必經之路上，所以他才會在這里暫時停留。
如今蕩妖山已經隨著歲月消失，他對這片天地也就再無留戀。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再次踏上了前往落霞宗的旅途。
片刻后，他便穿過了虛空，回到了自己剛剛穿越而來的那片天地。
跟妖界相比，這片天地的上限更低，不過這里的煙火氣息也更加濃郁。
許長興剛剛返回這片天地，般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雖然已經相隔數萬載，但他在這片天地中修煉的記憶卻仍舊歷歷在目。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略有起伏的心緒，緊接著目光便望向了落霞宗的方向。
這一刻，許長興的心中居然有些忐忑。
他很怕自己看到的也是一片廢墟。
好在他所擔憂的事并沒有發生。
落霞宗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殘垣斷壁。
不過那里也并非之前的模樣。
落霞宗的山門早已不見了蹤影，甚至就連那一座座山峰都變了模樣。
而那些山峰上原本的建筑也大多消失不見。
唯有其中幾個山峰上，還零零散散的蓋著一些草屋。
除了外觀與之前截然不同之外，這里的靈氣濃度也下降到了幾乎無法供修士修煉的地步。
之前落霞宗下方的地埋，顯然已經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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