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贏初弦說話,蚩緋先叫出了聲:“萬人坑?!”

她躥到鼠妖面前,小臉緊繃問她:“雷公山脈里怎么會有萬人坑?那個萬人坑在哪?!”

鼠妖被突然靠近的蚩緋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往后仰。

原本安靜的少年瞬間狂躁起來,低吼一聲直接朝蚩緋撲了過來。

贏初弦反應迅速的抓住蚩緋的后衣領,帶著她迅速往后撤,空著的手飛速掐訣,原想丟出符咒。

但一想到他是人蠱的身份,贏初弦手訣一頓,喊了一聲鳶鳶。

鳶鳶恢復原本的模樣迎面飛向少年,在撞到他的那一刻,頓時爆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絲線,纏住了少年的四肢,將他綁成了一個蠶蛹。

少年縱使被鳶鳶困住,也依舊十分兇狠的瞪著蚩緋,喉嚨里發出類似野獸般的嘶吼聲。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掙脫鳶鳶的束縛,撲上來咬斷蚩緋的脖子。

像只小雞被贏初弦拎在手里的蚩緋反應過來,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的無害:“我對她沒惡意。”

“我只是想問問,這雷公山脈里,真的有萬人坑嗎?”

鼠妖點點頭:“有。”

她頓了頓,繼續道:“平時那個地方也有不少人類進出,只不過他們多數來那里丟尸體的。”

蚩緋聽著,心不斷的往下沉,她沉默片刻后,緩聲問:“那些人的穿著,是不是跟我一樣?”

鼠妖看了看她身上的裝束,訝然道:“是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們多數以黑布為主。”

黑布苗服。

又是黑苗。

蚩緋完全不敢想,要是那萬人坑真的跟黑苗有關,那……他們隱居在雷公山脈這些年,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里?

還有這人蠱……

他們這些年,究竟瞞著村支書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越想,蚩緋心中越是發冷。

她懇切的看向鼠妖:“你能帶我去萬人坑看看嗎?”

鼠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贏初弦。

贏初弦望了那被捆成蠶蛹的少年一眼,開口道:“我救不了他。”

“他的蠱毒已經深入肺腑心脈,就算我出手,他最多也只能活上一年。”

她的聲音很冷漠:“與其讓他這么不人不鬼的活著,不如讓他死了,對他而言,死亡才是解脫。”

并不是她不想救,而是沒辦法救。

少年身上不止有蠱毒,還有數不盡的蠱蟲。

就算她清除了他身上的蠱毒,那些已經在他體內安家繁衍的蠱蟲,她也沒辦法清理干凈。

更何況,她已經看出,這個少年本身就是個年少早夭的命格。

現在還活著,純屬是上天眷顧了。

鼠妖原本期待的眸子頓時暗淡了下來,贏初弦轉而又道:“不過,你可以幫他報仇。”

“幫他,殺了將他變成這樣的人,也算是全了你與他的這一場緣分。”

鼠妖愣了下,末了苦笑:“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她一開始,也是想幫少年報仇的。

可她一靠近那些人,身體就不由自主的發抖,內心完全不受控制的升起極強烈的恐懼。

讓她本能的想要把自己藏起來,連戰斗的欲望都被擊碎了。

根本就無法幫他報仇。

贏初弦想起方才看到的,被縫在鼠妖皮肉上的狐貍毛,眸光微深,開口道:“我可以幫你。”

贏初弦松開蚩緋,蹲在鼠妖面前,眸光認真:“我們做個交易,你帶我們找到那些人,我幫他報仇。”

鼠妖眼眸一亮,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一人一妖定下交易之后,在場三人都沒反應過來。

蚩緋呆呆的蹲在地上,看向贏初弦:“那我們……現在要干嘛?”

贏初弦:“先吃東西,吃飽了再出發。”

蚩緋:“好。”

-

鼠妖的名字叫花落,她給少年起了個名字,叫石頭。

石頭聽不懂人話,她只能通過在他體內的妖丹,跟他進行一些簡單的交流。

石頭知道贏初弦她們不會傷害花落后,便恢復了方才安靜的模樣,沒有再掙扎。

但避免他失控傷人,贏初弦并沒有讓鳶鳶松開他。

在等待野兔烤好的這段時間里,張滿德趁機拿出唐文安和張玉山他們的照片問花落:“對了,你之前有見過這幾個人嗎?”

花落認真的看了看他手上的照片,啊了一聲,指著唐文安的照片道:“這個人我見過。”

“前幾天石頭不知道為什么變得很焦躁,還往外亂跑,我出去找他的時候,看到這個人在萬人坑那邊出現過。”

“我當時急著找石頭,就沒繼續關注他們了。”

又是萬人坑……

張滿德心沉了沉,轉而拿出江塵訴和白庚禮的照片:“那這兩個人呢?你有見過嗎?”

花落點頭:“見過。”

“他們當時好像追著什么人跑進來的,我遠遠的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的氣味很惡心,就避開了,之后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不過……”花落指了指江塵訴的照片:“我在萬人坑那邊見過這個男人,他跟那些人在一起。”

張滿德輕舒一口氣,心口卻沉甸甸的:“好的,我知道了,多謝。”

他有些放心不下張玉山。

唐文安和白庚禮他們花落都見過了,可張玉山卻始終沒蹤跡。

張滿德不敢想,如果他也出了事,師兄會是多么絕望。

該問的信息都問了,接下來贏初弦他們三人的動作很迅速,吃過東西后再次出發。

只不過這次由花落在前面帶路,贏初弦他們帶上石頭跟在身后。

他們繞過那一片瘴氣林,往更深處的方向走去。

待天色完全暗下來,森林里一片漆黑后,花落在一處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到了。”

張滿德拉停毛驢,抬手在綁在額頭上的電筒摁了一下。

電筒的光線瞬間變亮了不少,這一照,出現在張滿德面前的,就是一張青白猙獰的鬼臉。

張滿德嚇了一跳,拽著毛驢的韁繩連連后退:“我草!嚇死我了!這什么鬼東西!”

蚩緋忍不住噗嗤一笑:“不就是個雕像,看把你給嚇的。”

贏初弦抬眸掃了一眼四周,發現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處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