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根尼本就是俄軍最出色的參謀，盡管戰術風格有些謹小慎微，但思維和能力都很全面，一眼就洞察了“大黎明”行動的本質。
看到倪秋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便繼續說道。
“要想制定行之有效的戰略構想，首先要對代爾祖爾做出選擇。”
“那里的困境已經不可逆轉了，是堅守還是放棄，是解圍還是突圍……”
“這其中的意義截然不同，與之匹配的戰術也會是天壤之別。”
倪秋贊同的點了點頭，意識到代爾祖爾是繞不開的焦點問題。
如果是放棄，那么戰術安排就可以簡單粗暴，直接大軍壓境與敵決戰，但這么做無疑是把老將軍和幾十萬軍民推進火坑。
如果要堅守，后勤補給就會成為重大問題，萬一最后沒能守住，那還不如直接放棄了，至少損失能少一點。
如果是解圍，25師的增援路線已經暴露，重新制定會花費很多時間，而且萬一出現意外，后果同樣很嚴重。
如果是突圍，恐怕104旅沒有這個能力，伊薩姆老將也未必會同意。
四個選項都有弊端，也代表著四個截然不同的戰略方向。
倪秋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恐怖組織真是好手段啊，我們現在怎么選都是錯的……”
葉夫根尼笑道：“其實只注重成功率的話，放棄代爾祖爾算是最優選項，只可惜沒人敢當這個千古罪人。”
“是啊，代爾祖爾已經不是簡單的城市了，寄托著國民對戰局的希望……”
倪秋感慨了一句，然后忽然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說道：“既然戰略的焦點在代爾祖爾，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想呢？是放棄還是堅守，總要親眼看過才知道。”
“什么意思？你要去代爾祖爾？”
“對啊，處長要不要一起去？”
葉夫根尼翻了翻白眼說道：“你沒看到現在作戰處有多忙嗎？每個人手里都有大量的工作，你不分擔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出去玩……”
“我不是不想分擔，而是沒有這個能力。再說了，實地考察一下總沒有壞處，我會把所見所聞都分享給大家的……”
葉夫根尼低頭想了一會兒，無奈道：“那好吧，不過要得到辛勝的批準，早去早回。”
“放心吧，我肯定在研討會之前趕回來。”
倪秋撒腿就要跑，氣得葉夫根尼直瞪眼。
“喂，順便把文件給我送過去啊……”
“哦，沒問題，多謝處長哈！”
倪秋憨憨一笑，拿上文件跑到辛勝的辦公室。
里面沒有傳來爭吵的聲音，但也能隱約聽到談話聲。
正在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哈桑氣呼呼的推門而出，看到走廊里的倪秋，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搖著頭離開了。
很明顯，吵了一上午，最終還是辛勝贏了，這大概就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吧。
倪秋無奈的搖搖頭，調整心態走進辦公室。
辛勝站在窗前抽著雪茄，一臉的疲憊，似乎被哈桑折磨的不輕，看到倪秋走進來，便開始責問道。
“你昨天是怎么接待的？為什么哈桑還這么大的火氣？”
倪秋賠上笑臉開始裝傻：“就是正常接待啊，我倒是想給哈桑將軍安排個女郎消消火，但他昨晚喝多了……”
“嚴肅點！我為什么派你去接待，難道你心里還不清楚嗎？要是你把事情辦好了，哈桑就不會來煩我了。”
“將軍，有些火我可以消，但有些火還需要你親自消……”
雖然沒有目睹這場爭吵，但倪秋也能猜到大概。
哈桑應該不會反對“大黎明”行動了，但肯定還是堅持撤換伊薩姆老將軍。
先不說臨陣換將的危害有多大，伊薩姆也未必會老老實實的回來，要是逼急了甚至有可能叛變。所以辛勝肯定不會同意。
至于昨晚的宴會，倪秋也已經想明白了。
辛勝之所以派他去接待，是因為有些話不方便說。
國際關系也好、俄軍撤退也罷，這些消極且敏感的言論都不能出自統帥，否則就會造成極壞的影響。
而倪秋是雇傭兵，雖然身居中樞機構，但理論上屬于局外人。即便昨晚的言論傳揚出去，也可以歸結為個人行為。
倪秋可以讓哈桑贊同“大黎明”行動，但在伊薩姆的問題上就無能為力了。
辛勝搖搖頭不再計較，嘆道：“算了，哈桑的倔脾氣人盡皆知，你能讓他同意‘大黎明’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多謝將軍體諒，這是第五兵團的征兵方案，另外，我還想請個假……”
“剛回來就請假，你是覺得我最近很好說話嗎？”
“我請假是為了工作，處長希望我能去代爾祖爾實地考察一下，這樣才能制定最合適的戰術嘛……”
辛勝正在氣頭上，倪秋哪敢說是自己的主意？
于是不動聲色的把鍋甩給了葉夫根尼，畢竟法不責眾，即便是挨罵，至少還有人分擔火力。
然而終究是想多了，辛勝并沒有惱火，反而很爽快的同意了。
“去吧，但要在戰術研討會之前趕回來。還有，把葉契夫那小子給我拉回來！”
倪秋心里一喜，然后又疑惑的問道：“葉契夫還沒有回來嗎？我查看過戰斗日志，sso特種部隊在代爾祖爾的偷襲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辛勝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這家伙想干什么，統帥部和俄軍都催促過好幾次了，但這家伙總是百般推脫。把他給我拉出來，讓特種兵去守城，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倪秋咧咧嘴說道：“連統帥部的命令都沒有用，我怎么可能拉的回來……”
“是嗎？那你還是別去了……”
“別啊，我保證完成任務！”
倪秋連忙服軟，心里卻格外郁悶，辛勝安排的任務總是那么奇葩，他現在根本不是作戰參謀，更像是談判專家。
辛勝得逞的笑了笑，又叮囑道：“告訴葉契夫，他可以不當這個作戰參謀，但必須把隊伍拉回來。sso是盟軍的王牌，不能留在代爾祖爾。”
“放心吧，我肯定能把他拉回來。”
倪秋心知肚明，葉契夫之所以賴在代爾祖爾不肯回來，就是不想再當作戰參謀。
既然現在辛勝松口了，那自然就沒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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