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好久都沒有回去了，但倪秋心里清楚的知道，混編旅團的實力有所提升，士氣卻大不如前了。
滿足使人墮落，混編旅團太久沒有打仗了，拿著豐厚的工資養尊處優，怎會愿意到沙漠里風吹日曬呢？
而且掩護25師的任務非常艱巨，因為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么。
所以倪秋的糾結并非徇私，而是擔憂。
辛勝笑著勸慰道：
“那是你的部隊，為他們著想無可厚非，但是將領首先不能失了氣節。”
“這一點你要向哈桑學習，他知道拉卡省就是一個火坑，不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
“混編旅團安逸太久，是時候考驗他們了。”
倪秋順勢提議道：“將軍，等到混編旅團出兵的時候，我能不能回去指揮？”
辛勝斜了一眼，嗤笑道：“我看你是想溜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倪秋也不再藏著掖著，誠懇的說道。
“將軍，你讓我策劃戰略沒問題，但作戰參謀的日常工作我是真的做不來……”
“再說了，我都跑到摩洛哥了，不還是被你抓回來了嗎？”
“我就是想輕松一點，以后統帥部如果有需要，我保證隨叫隨到……”
說好話總歸是沒錯的，辛勝聽完后面露難色，但最終還是點頭了。
“好吧，那就如你如愿。”
“真的嗎？謝謝將軍！”
倪秋喜不自勝，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辛勝感嘆著說道：
“說實話，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你既有才華又不失膽氣，最可貴的是心中保有一份正義感。這令我時常會忘記你是一個雇傭兵。”
“把你困在這里確實委屈了，回到混編旅團之后好好作為，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難得聽到辛勝的肺腑之言，倪秋也是百感交集，又聊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其實，如果從tnt的利益出發，再考慮到個人的前途影響，倪秋似乎都應該留在統帥部，畢竟這是一個雇傭兵的終極殿堂。
前無古人，后也未必有來者。
可越是輝煌的地方，就越不缺少陰暗。
倪秋不是應付不了那些人心算計，而是覺得厭煩。
他現在的生活就已經充滿了虛偽和欺騙，所以不希望到了戰場還要面對這些。
盡管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但至少耳根清凈。
走出參謀部的大樓，倪秋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甚至開始期盼離開的那一天了。他吹著口哨，搖搖晃晃的來到軍官俱樂部。
畢竟已經承諾了請客吃飯，這種事不能食言。
剛剛應付完研討會，馬上又要投入到新方案的制定，作戰處的參謀們可謂是悲喜交加、欲哭無淚，只能化悲憤為食欲。
深夜時分，眾人散場。
倪秋結賬回來后，發現葉夫根尼并沒有走，而是坐在角落里喝悶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對于一個參謀來說，沒有什么比作戰方案更重要的事情了，這既是工作成果，也是價值體現。
倪秋無法體會這種落寞，但卻能理解這種心情，于是坐到對面歉意的說道。
“處長，傍晚的事情實在抱歉……”
話還沒說完，就被葉夫根尼打斷了。“有什么好抱歉的，你的方案雖然不完美，但確實比我的好……”
倪秋搖了搖頭，嘆聲說道。
“我是為我的行為道歉，如果是我先表達觀點，或許結果就不一樣了，至少你就不會受到眾人的指責。”
“而且話說回來，方案落選并不代表你的能力不行。”
“我是提前知道哈桑將軍的心思，所以才敢讓25師鋌而走險，從這個角度說，我屬于作弊。”
葉夫根尼搖頭苦笑，卻又疑惑的問道：“你怎么會知道哈桑的心思？他明明表現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
“我能不說嗎？總之我就是知道。”
“可以，你終于學會保護自己了。”
葉夫根尼輕笑了兩聲，又說道：“提前了解將領的心思，也是一個作戰參謀該做的事，這不算作弊。甚至在這方面，我們都應該向你學習。”
倪秋白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這里沒有別人，能不要說這些場面話嗎？”
“好吧，那就說點真心話。”
葉夫根尼抿了一口酒，低著頭說道。
“其實你剛來的時候我很排斥，畢竟一個葉契夫就很難管了……我不喜歡特戰參謀的天馬行空。”
“但你策劃的‘大黎明’行動進行至今，幾乎沒有任何紕漏，我很佩服，卻也有些嫉妒。”
“今天更是如此，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可你的方案更具膽氣。”
“而想要救代爾祖爾，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膽氣。所以我現在除了嫉妒你，也開始痛恨自己的懦弱。”
聽完葉夫根尼的自白，倪秋也是感觸不已。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袒露內心的陰暗，這哪里是懦弱？分明是勇敢。
這或許就是戰斗民族的坦誠吧，同樣的特質，他在葉契夫身上也能看到。
“能讓處長嫉妒，那說明我這個參謀做的不錯……”
倪秋笑著調侃了一句，隨后又說道：“不必煩心了，我已經取得辛勝的同意，大戰開始之后，我就回混編旅團了。”
葉夫根尼不解的抬起頭，問道：“為什么？你可是方案的提出者，怎么能離開呢？何況還有嚴格的保密條例……”
“正因為我是提出者，所以才不需要遵守保密條例啊，畢竟我要是想泄密的話，那敵人早就知道了，把我困在這里又有什么用呢？”
“好吧，那為了你的離開，我今晚必須多喝幾杯。”
倪秋氣笑了，伸手向服務員要了一瓶酒，剛好他也有些意猶未盡。
兩杯過后，葉夫根尼明顯有了醉意，有些含糊的說道：
“好方案都是吵出來的，你要是走了，恐怕沒有人敢和我吵了，也不會有好方案了。”
“但我還是希望你走，不是因為內心那點可憐的自私，而是因為你現在和辛勝走得太近了……”
“他的權謀和算計，你應該已經接觸到了吧？及時抽身是對的……”
倪秋陷入長久的沉默，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為什么身邊的人都看到了辛勝的陰暗，而唯獨他看不見呢？
這到底是偏見，還是另有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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