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史大娥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似乎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渾身直冒冷汗，身體也跟著直哆嗦。
這大晚上的看到她那個樣子著實很嚇人，她的體溫很快也升起來了。
李雪梅趕緊端過來一盆溫水，幫史大娥擦了一下臉上和身上的污穢，然后把毛巾擰干凈敷在她的腦門上了。
可是史大娥的癥狀絲毫沒有減輕，好像一看見水，就又開始急劇痙攣起來，嘴里又開始往外流哈喇子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看著史大娥難受的樣子，王大波也是在于心不忍啊，好歹在一個被窩睡了這么多年，還生了王國和王朵一兒一女。
“去開車，把你媽送到縣醫院去看看吧！”
王國到底是做過什么事都不過腦子，撞死人也才過了沒幾年，王大波就又給他買了一輛面包車。
玩過取來車鑰匙，就過來跟王大波一起把史大娥抬到了面包車上。
然后兩人開車直奔縣醫院去了。
還好醫院急診室有人值班。
值班醫生問了一下病人的癥狀，又看了一下她的瞳孔，明顯放大了。
“需要先測一下體溫和血壓！”
這一測不要緊，史大娥體溫已經飆升到了三十九度，血壓也很高。
聯系到剛才王大波描述的流哈喇子，幻聽幻覺，醫生已經基本確定了她得了什么病。
“病人之前有沒有被狗咬過？”
“大概三個月前，被村里的狗咬到了屁股上，當時傷也不重，打了個破傷風就沒當回事兒！”
這事兒王國知道，他百年一五一十告訴了醫生。
“打狂犬癥疫苗了嗎？”
“沒有啊！”
“哎！”
醫生聽到這里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準備后事吧，她這是被狂犬病毒感染了，目前這個病一旦爆發，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這，這咋可能啊？前兩天還好好的呢！”
那醫生又接著說：“狂犬癥有的潛伏十年也不會發病，但是有的人三個月就會并發，病情兇險，最多也就三五天，然就不行了！”
“你是醫生，你肯定比我們有辦法啊，你救救我媽啊！”
王國一聽說史大娥馬上就要去陰間報道了，長這么大第一次感覺到了失去母親的慌張。
“對不起啊，這個病目前還沒有辦法治愈，家屬還是帶病人回家吧，實在抱歉！”
醫生為了安撫家屬，就給病人象征性地注射了一針鎮靜劑，以便讓病人減輕身體上的痙攣。
又拿了兩支交給了家屬，“回去給病人注射吧，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減輕她一點痛苦！”
這也算是給予史大娥的臨終關懷了。
王國聽到醫生的話，一個大老爺們兒也忍不住落淚了，雖然他平時好吃懶做，但并不代表他失去不親不會悲傷。
王大波也蹲在地上，抽了好幾支煙，終于下了一個決定。
“帶你媽回家吧，走也讓她在家里走吧！”
這么多年了，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在生死面前，頓時顯得非常渺小，不值一提。
王大波這才知道，其實他早就習慣了跟史大娥一起的生活，這人要是突然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還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過了。
想想都覺得生活太操蛋了。
誰能想到，被狗咬一下子，就能死人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年他們家的事兒就不斷，一樁接著一樁。
王國和王大波又重新把史大娥抬到了面包車上，重新拉回了狼窩村。
折騰了一晚上，回到狼窩村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左右了。
這時候已經有人陸續起床開始打掃院子，挑水做飯了。
只是王國和王大波面如死灰，絲毫看不出一點精氣神。
跳水回來的王富貴，看見他們爺倆抬著史大娥下車，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問了起來。
“波哥，嫂子這是咋了？”
“哎，感染了狂犬癥病毒，病發了！”
“好好的，咋就讓狗咬了呢？”
“我也不知道嘛！”
王大波這才發覺這段時間，他對史大娥真的是太冷暴力了。
也不知道大娥死了會不會怨恨自己？
“你們別著急啊，我一會兒吃完飯，就讓玉芬來看看有啥忙能幫上的！”
王大波和王富貴本來就是同宗，在一個村子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互相之間照應一下，也是應該的。
很快史大娥得了瘋狗病的消息就在村子里傳開了，當然正事兒也傳到了王淮的耳朵里。
雖然他還在因為史大娥跟他要錢，有些生氣，但畢竟兩人也是有些情分在的。
聽到她這個遭遇，王淮還是有些唏噓的。
因為史大娥時日不多了，王大波讓王國通知了王偉和王朵。
王朵畢竟就在桃花村，很快就來伺候史大娥最后這幾天了。
王偉遠在上海，平時很少回來，有事家里人基本就是要錢，人根本就不用回來，但這次不一樣，生養他的母親，就要沒了，他還能獨善其身嗎？
不到一天，王偉就帶著媳婦兒坐飛機回來了。
兩人剛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王偉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這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啊，樹高千尺也不忘根啊！
王偉已經在心里祈求各路神明一萬次了，那就是千萬不要這么快就帶走他媽，最起碼讓他看史大娥最后一眼。
也許他的身世的確讓他抬不起頭來，可史大娥這個母親，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甚至以他為傲。
齊沙剛好從山上跑步健身回來，遠遠地看見了老槐樹下的王偉夫妻。
就上前打了個招呼，王偉在他的記憶里還是小時候那個聰明絕頂的學霸，只是后來發生的事情，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王偉，你不是在上海嗎？怎么突然回狼窩村了？”
看見昔日的發小，王偉本來就快掉下來的眼淚，瞬間就涌出了眼眶。
“我媽，快不行了！嗚嗚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齊沙什么也沒說，擁抱了一下自己的發小，在他后背拍了拍，以示鼓勵和安慰。
“前兩天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
齊沙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史大娥可是生命力很頑強的女人，難道命運就要在這里給她狗血的一生畫上句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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