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已然恢復先前的冷峻自持,仿佛沒有聽見司牧辰的話般,淡淡地掃一眼面前的白衣勝雪。
“下次不可如此魯莽。”
這是說她做事莽撞,不能去給司小姐看病了?
杜錦陌心里發急,清冷的眸子里忽地溢出一絲倔強:“奴婢謝過王爺的提醒,不過奴婢并不覺得自己有哪里魯莽。”
她的聲音柔聲細氣,態度也溫柔恭順,可司牧辰卻聽出了摸老虎胡須的感覺。
在華禹,沒有哪一個人敢質疑上官燁的話。
上官燁微微側臉,凝視起面前的女子,中規中矩的玄色長直裾服因這凝視更顯不耐。
“將自己至于危險之地,還不魯莽。”三言兩語又將問題扔了回來。
杜錦陌緩緩抬眸,迎向那視線:“原來王爺說的是這個意思。
十六年前,王爺身上綁滿火藥深入敵營,營救我軍主帥,難道不魯莽?
十四年前,王爺星夜攀登雪山偷襲敵軍,難道不魯莽?
奴婢今天做的與王爺當年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司牧辰意味深長地端詳起面前女子。
杜貴侍這一番話看似在反駁殿下,實際上卻是暗戳戳地拍馬屁。
如此機智應變,他越來越覺得阿蕓會喜歡結交她的。
“微臣想請杜貴侍三日后去慶國公府賞梅,請王爺恩準。”司牧辰不到黃河不死心,換了個說法。
只要能讓杜貴侍見到阿蕓,以杜貴侍的冰雪聰明她一定能說服阿蕓接受治療,那樣的話阿蕓就有康復的希望。
司牧辰極為誠懇地躬身頓首。
上官燁眸色微閃,幽深的眼瞳里浮現出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牧辰一門心思為他那寶貝妹妹求醫問藥,他可以理解。
可丫頭湊什么熱鬧。
當年他給丫頭講那些事情是為了震住對方。
沒想到對方竟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而且還還得如此順溜。
嘴角淺淺劃出一個弧度,上官燁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本王是本王,你是你。”
言外之意很清楚,一個華禹戰神,一個小小貴侍,兩人完全不具備可比性。
“那王爺可曾聽說過‘有其主必有其奴’這句話?”杜錦陌輕言細語問道,眸色清明,神情淡然,仿佛在跟一個老朋友聊天。
可上官燁卻知道這不是聊天,而是暗戳戳的挑釁。
臉色陡然變得冷厲肅然,上官燁拂袖而去。
杜錦陌微微福身,臉色如常,立在原地,仿佛并未將上官燁的不快放在心上,更未在意對方的離開。
她說的話并沒有冒犯上官燁的意思,自始至終都捧著對方,敬著對方。
司公子亦是如此,先前請她去給司小姐治病,上官燁不同意,如今對方只說請她去賞花,上官燁又拂袖而去。
難道他就是這般對待朋友,對待下屬的?
遲遲不見杜錦陌跟過來,上官燁微微蹙眉,連帶著腳步也堪堪放緩。
先前牧辰請丫頭為沐蕓治病,他擔心丫頭治不好沐蕓的病傷了兩府和氣,不同意,可以說是情有可原。
現如今,牧辰只是請丫頭去慶國公府賞花,他若是還不同意,難免會寒了牧辰的心。
扭頭看一眼不遠處的白衣勝雪,又看向身邊的靛青色男子,上官燁不動聲色說了句:“三日后本王派人送杜貴侍去慶國公府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