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忙活了一會兒后,熱氣騰騰的燉排骨和肉醬面便被端上了餐桌。
誘人的香味彌漫在這不大但是卻很溫馨的家中,由于光線不好,江祈年便順手打開了餐廳的吊燈。
橘黃色的光芒灑滿了整間屋子,和那飯菜的熱氣遙相輝映著,襯托著氛圍更加柔安逸起來。
此時,江祈年的父親也從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來,接著便是神秘兮兮的對他說道:
“兒子,這可是你爸我特意珍藏的好酒,咱爺倆兒要不要喝點兒?
沒事兒,我先給你倒一杯,一會兒你媽過來了你就跟她說是雪碧!”
“你又在偷偷摸摸的說什么呢?!”
話音一落,男人的臉上便露出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接著他僵硬的轉過身子,佯裝無事的對著婦人解釋道:
“沒……沒事,我就跟兒子說……說點事情,對,說點事情!”
“哦?說什么事兒還拿著瓶酒?跟做賊似的!”
“我這不是……”
“行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揮手打斷了,接著她便是走到餐桌前,帶著些許怒氣問江祈年:
“你學會喝酒了?!”
雖說江祈年經歷的事情也不少,可面對自己的老媽,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做壞事怕被發現的少年,一時間不禁有些噤如寒蟬。
“我……我這不是想著跟我爸喝一點兒么……”
“當家的,你看孩子在外面多受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再說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能不能……”
望著婦人那越來越兇狠的眼神兒,男人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氣勢也漸漸的低靡下來。
“好了。”
就在這時,婦人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看在這孩子過生日的份兒上,今天我就讓你們喝點兒,但前提是不許多喝!”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這都小意思!”
聽到婦人松口后,父子倆也如同小雞啄米般的點起頭來。
而趁著婦人去拿蛋糕的工夫,江祈年也拿出手機來看了看。
今天確實是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自從進入氣象局之后,他對生日這些基本上就不怎么在意了,可是現如今他又覺得,貌似這樣度過自己的成人禮也不錯……
蛋糕擺上桌后,一家三口便開始倒上酒,舉杯歡慶起來,由于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江祈年的母親也拿出一瓶紅酒來給自己倒了一杯。
“生日快樂!”
“以后是個成年人了!繼續加油!”
說著,三人便是將酒杯碰在了一起,然后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先吃菜先吃菜,蛋糕一會兒再吃,你在學校肯定不好好吃飯,先嘗嘗你媽這手藝!”
隨后,三人便有說有笑的吃起飯來。
“小年啊,你在學校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有沒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兒?要不和爸爸媽媽說來聽聽?”
期間,婦人笑吟吟的對著江祈年問到。
江祈年聞言想了想,而后便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個……我交了一個女朋友……”
“呦!”
男人不禁有些震驚起來,隨即他喝了一口酒,壓下心頭的震驚,接著便著急忙慌的問道:
“叫啥名?好不好看?家是哪兒的呀?”
可是婦人卻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有些嗔怪的說了一句:
“行了你,連珠炮似的,讓孩子慢慢兒說。”
“那個女孩兒叫應初梅,是津岸那邊兒的人。”
江祈年靦腆的回答著二人,接著又是繼續說:
“她……很漂亮,人也很好,每次有什么節日總會送我禮物,還會給我買衣服,給我做早飯,而且知道我性子冷清,沒什么朋友,因此一有時間就會來陪著我。”
“哦……”
聞言,江祈年的母親也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她笑瞇瞇的問道:
“那不知道方不方便看看她的照片?”
“方便方便。”
說著,江祈年就趕忙打開相冊翻找起來,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應初梅的照片,然后便將手機遞了過去。
“呦呵,這丫頭長的確實挺俊!不愧是我兒子!”
“差不多得了,少在那兒吹了,要不是兒子長相隨我,這閨女能喜歡上他?”
看著不斷斗嘴的二人,江祈年喝了一口酒,嘴角兒微微翹起。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嗯?小年你說什么呢?”
江祈年的母親突然問了一句,而江祈年也是趕忙解釋道:
“沒事沒事,我就隨口說了一句。”
說完后,江祈年忽然發現,自己的爸爸媽媽好像表情有些嚴肅,這不禁讓他有些忐忑起來。
莫非自己……說錯話了?
就在這時,婦人神情認真的開口道:
“小年。”
“媽您說。”
“你要好好對人家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的。”
“這閨女一看就是大家主兒出來的,你媽我當這么多年老師,看人很準的,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心眼兒好的,所以你不能辜負人家,更不能做什么對不起人家的事兒。”
“你要是敢對不起人家,我直接打斷你的腿!”
男人也在一旁插嘴到。
說著,興許是看媽媽有些糾結,江祈年也是問道:
“媽,您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愣了一會兒,婦人抹了抹眼睛,似乎是有淚花閃爍。
“她家人好相處嗎?爸媽沒用,可能幫不到你什么,若是她家里人不好相處的話,而你又真喜歡那姑娘,不管怎么樣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人活著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既然人家優秀,那咱們就努力配得上人家。
可要是……要是真瞧不起你的話,你也不用太難過,不管你如何決定爸媽都不會怪你,媽……媽不想讓你受委屈。”
婦人的聲音此時有些哽咽起來,而男人也在一旁不再言語,只是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媽,您看您又多想了不是?我跟她家里人已經見過面了,對我好著呢!都是拿我當自己的親生孩子待著!”
見狀,江祈年也是趕忙安慰著他們。
這時男人又拍了下他的腦袋,接著笑著道:
“行啊你小子!背著我跟你媽都見家長了!趕什么時候帶那丫頭過來吃頓飯?”
“少說兩句吧!喝點兒酒怎么嘴就沒個把門兒的呢!”
婦人有些不滿的瞪了男人一眼,可在一旁的江祈年卻好像發現了什么事情……
“媽……”
“好了,今天是咱們家團圓的日子,一起干一杯!”
江祈年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舉杯打斷了,于是也只得壓下心頭的疑惑,和他們一起慶祝起來。
喝完酒后,婦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他有些不解的望著自己的媽媽,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有些醉了,總之兩人的眼睛中,似乎都閃爍著淚光。
“小年啊,以后我跟你爸,可能就沒法陪著你了。”
“媽您這是什么意思?”
一種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頭,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可望著他們那告別似的目光,最終緩緩的坐了回去。
“你呀,今天已經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以后的路呢。總要學會一個人走下去的。
借著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媽可能有點兒啰嗦,你也別嫌棄。”
“沒事媽,您說吧,我聽著呢。”
江祈年微笑著看著他們,可是那有些泛紅的眼眶,卻是彌漫出一股悲傷。
“其實吧,我跟你爸總是不放心你,誰的孩子誰不疼呢?不管你多大,我們都是拿你當孩子看待的。
我們想看著你長大,看著你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可是啊……沒機會了。
不過也沒什么,當父母的,我們并沒有把你的出息和作為看的有多重,只要你這輩子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夠了。
以后你一個人的時候,要記得照顧好自己,酒呢,可以適當喝一點,但是不要學抽煙,你爸就是一直抽煙,結果肺一直不好。
所以你要是敢抽煙,我就……就……算了,希望你能聽媽媽的話。”
“沒事媽,我聽您的。”
婦人聞言欣慰的笑了笑。
“那就好,還有吃飯也是,媽知道你愛吃肉醬面,可是也別一直吃,什么東西一旦吃多了,那也是對身體不好的,所以也多吃點其他的,你從小就瘦,得多補充營養。
至于其他的……”
說著,婦人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像是在自責一般。
“你看真是,歲數大了就不中用了,明明有挺多想說的,可是一到嘴邊兒又不知道該講什么了!”
“行啦,這小子比咱倆有出息,你不囑咐他他也不會出差錯。”
婦人埋怨的看了男人一樣,繼而又轉過頭來溫柔的望著江祈年。
“總之,以后一個人的時候呢,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們也就知足了。”
與此同時,男人舉起酒杯來對著江祈年說道:
“行啦,孩子過生日呢,咱說點兒高興的。
來!咱爺倆兒走一個!”
說罷,二人舉起酒杯來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喝完后,男人錘了他的胸膛一下。
“你爸我可說不出來那么多大道理,反正你以后記住你媽說的話就可以了!”
“知道了爸,我不會忘的。”
“抱歉,小年,這是我和你爸最后一次來看你了,以后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下去了……”
“好。”
“那……我們走了。”
“爸,媽。”
“嗯?”
“我愛你們。”
“我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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