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瞧著女兒烏黑柔順的長發,輕輕用毛巾裹上去,一邊擦拭一邊淺笑著叮囑起來。
“才三個多月,咱們錦意的頭發就長了許多呢,不過以后你剪頭發的時候讓婢女給你看著點,別剪的跟狗啃了似的。”
元錦意噘嘴,心虛了一下下,“娘,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古人剪頭發十分慎重,一般沒事是不會去動頭發的,但誰讓元錦意嫌棄頭發太長礙事,每年都要剪一剪,她還以為沒被發現呢。
“呵呵呵~”魏夫人笑盈盈的戳戳她腦袋,話語柔和的不像樣,“傻孩子,娘又不會怪你,就是給你說說,免得讓人瞧著覺得奇怪。”
自己女兒有一丁點異樣,當娘的都能察覺,她莫不是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尤其還是頭發這么顯眼的東西。
元錦意嘻嘻一笑,心情愉悅起來,“好吧,女兒知道了。”
魏夫人輕笑,繼續跟她說起話來,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一聲嘆息。
“你祖母...哎,不提也罷。”
元錦意回頭,不解的詢問道,“怎么了,娘?祖母出什么事兒了嗎?”
她回來的急,沒來得及去浣清齋請安,還說等休息一會兒,晚點再去的。
魏夫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輕聲解釋著,“你祖母如今得了癡病,連你爹都認不出來了。”
自從二房出事后,婆母便生出了心病,一直反反復復不見好,有時更是晝夜不分,凌晨都說天亮了要起床。
現如今,家中所有人她都認不出來,整日就喜歡在府中走來走去,稀里糊涂的,瞧著怪讓人難受。
元錦意微微吃驚,意思是她祖母得老年癡呆了?
哎!她不知道咋說,反正自從她要讓自己拿免死金牌出來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家祖母糊涂得不行了。
“娘,您也不必太擔心,左右有婢女伺候著,祖母也能安享晚年。”
就以她祖母對院子里奴婢的寬待,想來她們也會盡心照顧的。
魏夫人輕嗯一聲,拿起梳子給她慢慢梳起頭發來,又想到另一件事,“對了,錦意,你跟裴郡王的婚事恐怕要快些提上日程了,西府來報,說你祖父怕是快不行了,也就最近幾個月的事兒,要是今年家里掛孝,你就不能成親了。”
太后國喪,陛下仁慈,只下令全國服喪三個月即可,但若是老太爺去世,今年府中怕是不能辦喜事的。
元錦意挑眉,咋了,她記得她祖父身子骨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剩幾個月可活了。
魏夫人看出她的疑惑,開口解答,“自從你祖父搬過去后,那些個妾室不滿每月的月例太少,整日跟你祖父吵吵嚷嚷不說,宋姨娘還卷了你祖父的一筆銀子跟別人跑了,你祖父就給氣病了。”
不過要她說,那也是活該。
元錦意了然,原來是這樣啊。
“我明日找裴明舟商量一下吧。”
魏夫人輕輕點頭,等她給元錦意擦干頭發后,便慢悠悠的離開了。
元錦意倒在軟榻上,開始讓椿陽和青竹過來給她講這幾個月梁安城發生的事情。
因為時疫的關系,梁安城開春前都沒發生什么大事,開春后無非也就是誰家嫁女誰家娶妻的事情,別的.....
“哦,小姐,還有一件事奴婢沒說。”椿陽端正的站在一旁,眼珠子動了動,想到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差點就給忘記了。
“嗯,說吧。”元錦意雙手疊放在肚子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還是家里舒服啊,她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椿陽見狀跟青竹對視一眼,放低了聲音,“前不久元錦蓮給咱們府上送百日宴的請帖來,但是國公爺跟夫人都沒搭理,結果她還親自抱著孩子上門來請,但被國公爺下令趕出去了。”
元錦意遲緩的腦子運轉起來,想起之前元錦蓮難產的事情,她爹也只是問了一句,別的什么都沒管,也沒派人去看看也沒送禮物去關心,想來是真的對她死心了的。
“后來呢?”
元錦蓮不會以為她爹只是跟她鬧著玩吧。為了一個吳剛,放棄國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她在梁安城也是頭一遭啊。
“后來她就抱著孩子在國公府門前哭,說吳家對她不好,吳剛開始納小妾,兩個小姑子也跟她翻臉了。
聽說她難產傷了身子,要不是大小姐幫她那一把,她估計連命都保不住你呢。”
椿陽努努嘴,顯然有些不屑元錦蓮的行為。
當初是誰吵著鬧著非要跟吳剛在一起的,結果現在想后悔了?
這還一年都不到呢。
小榻上忽然沒了聲音,椿陽探頭一看,原來自家小姐都睡著了。
青竹從床上拿了毯子過來給元錦意輕輕蓋上,而后兩人躡手躡腳的退出屋子。
四月夜晚的風還帶著些涼意,躺在熟悉的床上,裴明舟翻來覆去,跟攤煎餅似的,怎么也睡不著,只覺懷里空蕩蕩,好像少了點什么。
月上中天,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頂著精神亢奮的腦袋,整個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他知道少了點什么。
但是...他總不好去隔壁把人偷過來吧。
看著漆黑的窗外,他心中蠢蠢欲動。
“喵~”
“喵喵~”
元錦意翻了個身,微微皺起眉頭,拉過被子蓋在腦袋上。
煩死了,這發春的貓怎么跑到國公府來了。
讓不讓人睡了還,明日就讓元寶去找找哪里有野貓窩,都給它們轟出去。
不對,絕育,絕育。
蹲在墻頭上的大黑貓叫了半天,嗓子都快叫啞了,也沒見屋子里有半點動靜。
倒是藏在樹上的其他暗衛都要笑瘋了。
風鈴實在聽不下去了,裴郡王還有完沒完,再這樣叫下去,小姐還沒醒,府里其他人先醒了。
元錦意總覺得貓叫聲越來越近,不應該啊,院子里還有元寶,要是看到野貓進來,肯定要大叫的。
臭貓,別叫了啊!
什么東西在碰她的手,好癢?
嗯?不是錯覺,真的好癢!
貓不會進屋了吧!!
元錦意突然一下子就驚醒了,然后再扭頭一看床邊這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她揮起一拳就直接過去。
我去,野貓真進屋了?
躲開揮來的拳頭,裴明舟抓住她的手腕,趕緊出聲,“是我!”
原來不是貓,是狗啊!
元錦意揉著惺忪睡眼,不可思議的上手捏住他的臉,“不是,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呢?”
他是怎么進來的?
這是她屋吧,元錦意環顧屋子一圈,確定還是自己家后,一臉迷惑的看向來人。
裴明舟蹲在床邊,扯著她的衣袖,一臉扭捏,“我睡不著。”
他都習慣跟她一塊兒睡覺了,突然分開,還怪讓人不適應的。
“關我什么事。”她可是睡得著的啊。
元錦意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說道,“睡不著你去圍著梁安城跑兩圈。”
“你還有良心嗎?”裴明舟站起來坐在床邊,揪住她臉上的小肥膘,“我睡不著還是不因為你。”
元錦意一動不動的躺著,眼睛都睜不開了,也沒聽清他說的什么,“嗯!”
敷衍!
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敷衍二字。
裴明舟見狀也不做人了,直接又給她搖醒,“錦意,你別睡啊,我怎么辦?”
元錦意太陽穴突突,好想給他來上一拳,“別逼我扇你!”
她愣是咬緊牙關才控制住了自己的火氣,這狗東西能不能別隨時抽風。
裴明舟對她的威脅無動于衷,甚至把臉湊到她面前,使勁搖晃起她的袖子來,“那你扇,你扇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剜了他一眼后,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毛病!”
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擔憂啊。
裴明舟滿意的躺下來后,聞著身邊的幽香,睡意開始翻涌,但是,他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身側,立馬又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有點冷~”
“你沒長手蓋被子啊!”元錦意內心抓狂,掀起床上的被子一把蓋他頭頂上,然后對著他屁股處就是狠狠一腳。
折磨啊,折磨!有本事大家今晚都別睡了。
半夜,元錦意又被熱醒了,她感覺自己頭發絲都要開始冒煙的樣子。
背后滾燙的身軀貼合著,腰上還放了一只手,腿也被纏得死死的,這哪里是睡覺啊,根本就是想絞殺她。
要命了。
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元錦意無助的盯著墻壁,想翻身都困難。
她還依稀記得某人之前說的男女有別,現在看來,也不知道他臉痛不痛。
嘖!
清晨,待元錦意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就沒影了。
伸了個懶腰,她開始起床梳洗,今日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等陪魏夫人吃過早飯,元錦意先是去老夫人院子看望了她一番,可惜,老夫人現在真的是誰也認不出來了。
在老夫人院子里坐了一會兒,元錦意回到自己院子里等著祁金金上門。
趁現在有空,元錦意準備先處理些自己堆積的各種信件公文。
“小姐,圣旨來了。”椿陽小跑著來到書房,話語中帶著兩分意外。
什么?元錦意不解,連忙放下手中的信,往外走去。
怎么突然有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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