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要把楚父的事情盡快辦完,可是當時冷天擎在她耳邊說出的“一切交給我”之后,她卻心中突然一松。
在她的潛意識里,冷天擎已經成為了最可靠最能信賴的人,他說“一切交給我”,那楚聞夏就信任他,把一切交給他。
不,也許不僅僅只是信任。
到底還是想要逃避,就此消沉。
說不定冷天擎在當時就看穿了楚聞夏這一心里矛盾,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讓楚聞夏安心吧。
一切有我,所以你不必煩心。
一切有我,所以你可以盡情任性。
或許冷天擎當時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但當時二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現在想要深究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現在的楚聞夏也只是一個沉溺于父親離世的傷痛中無法自拔的可憐女子罷了。
內心痛苦,所以只是像機器一樣重復著每日的日常活動,該吃飯時就吃飯,該去睡覺就去睡覺,但也吃不了多少,睡不了多久。
看著楚聞夏這樣日復一日地折磨自己,柳媽在一旁看著也不好受。
當初冷天擎在走之前還好好地囑咐過柳媽。
在臨走之前,冷天擎站在玄關處,目光略過身前的柳媽,望向在一樓和二樓中間的樓梯處呆愣的站著的楚聞夏。
他的目光雖冷淡但卻只有在看向楚聞夏的時候才會如冰山消融一般有了一絲柔和。
終究還是舍不得。
冷天擎也清楚,自己這一走,必定是早出晚歸,這樣肯定就不能和醒著的楚聞夏見面,他也舍不得吵醒她。
終究還是忍不住。
他幾步就跨過柳媽,大步流星地走到楚聞夏面前。
他站在比楚聞夏要低幾階的樓梯上,與楚聞夏對視。
這樣的高度剛剛好,楚聞夏不用抬頭,就能看到冷天擎的眼睛。
看著楚聞夏清澈見底的眼睛,幾縷頭發垂在消瘦的臉頰旁,徒增了柔弱可欺的感覺。
他伸出手,一只手攬住楚聞夏的腰,讓她往自己身上靠,一只手繞到楚聞夏的后腦勺上,然后壓低。
唇角相碰,冷天擎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沖動。
唇齒交融,楚聞夏只能被動的接收著冷天擎的攻勢,她雙手抵在胸前,有氣無力地推搡著冷天擎。可這在冷天擎看來,更像是貓兒抓撓一般惹人憐愛。
這個吻充斥著不舍和愛意,冷天擎細密的啄著她的嘴唇,溫柔地細細舔舐過楚聞夏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幾近溫柔可又隱含霸道。
他沒有閉上眼,反而仔細的看著楚聞夏,這樣一個近距離的觀察使得冷天擎甚至能夠看清楚聞夏臉上細細的絨毛,就像是要把此刻的楚聞夏印在腦中一樣。
她的眼睫毛不自覺的顫抖著,隨著接吻的深入,她臉上的潮紅愈來愈明顯。
“嗚……”
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冷天擎都還沒有放過楚聞夏,她感覺嘴里那攪動的舌頭已經讓她的口腔變得發麻,只好趁著呼吸的空隙低低地嗚咽。
也許是看楚聞夏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冷天擎終于把舌頭收了回去,哪怕是要結束了,冷天擎都不忘在最后舔舐一下楚聞夏已經被吻得通紅的唇。
他將已經全身無力的楚聞夏抱在懷里,帶到客廳的沙發上放好。
隨即他低頭,對無力地閉上眼休息的楚聞夏說:“我最近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很忙,這段時間我暫時把你交給柳媽,你記得照顧好自己。”
光顧著氣喘吁吁的楚聞夏并沒有聽到冷天擎的囑咐。
于是他湊近,又在楚聞夏的額頭印上一吻,然后才轉身離去。
走到玄關時,他停下腳步,對一直站在玄關等候的柳媽說:“記得照顧好她。”
記得照顧好她。
柳媽心里一直記著冷天擎的這句話。
可楚聞夏這段時間是真的消沉得緊,明明還是在懷孕階段,可身子卻明顯能看出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柳媽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對一天到晚都精神恍惚的楚聞夏勸道:
“聞夏啊……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可是、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相信你爸爸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樣折騰你自己對不對,何況你現在肚子里還有個小寶寶對不對?”
柳媽坐在楚聞夏身旁,苦口婆心地勸。
“你就聽柳媽一句勸,好好吃飯睡覺好不好?”
柳媽的話楚聞夏聽是聽到了,可是她突然想起了寧青青的那一通電話。
「我爸爸的死都你害的!都是你的錯!」
沒錯,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盡管知道柳媽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還是想不通,不管怎么樣,父親的死確實是由自已一手造成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楚聞夏內心更加悲痛。
柳媽仍舊在楚聞夏耳邊說著什么,可是陷入自己世界的楚聞夏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
「我爸爸的死你要負全責!」
對,我要負全責……
直到后來,楚聞夏甚至連房門都不出,每天就坐在房間里面,她不論如何都無法從傷痛自責鐘走出。
每天,除了每日的三餐正常進行之外,楚聞夏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面。
柳媽雖然擔心,但也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就只能在每天進去給楚聞夏送飯的時候能看看楚聞夏。
白天還好說,到了晚上,楚聞夏甚至連燈都不開,柳媽看不下去,就輕輕敲敲門,站在門外說:“聞夏啊……你好歹把燈打開吧……”
可過了好久,房間內都沒有回應,燈也沒有亮起來。
柳媽心疼得緊,但也只能是無奈地嘆口氣。
楚父的死,說不定已經成為了楚聞夏內心的一個無法解開死結了。
自從楚聞夏從醫院回來,她那副憂郁的模樣就讓柳媽心中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也許,聞夏的這幅模樣只有冷天擎才有辦法解決。
至少柳媽現在已經是無能為力束手無策了。
柳媽一邊嘆息地想著,一邊走下樓,失去了往日歡聲笑語的房子就仿佛失去了原本的活力一樣,讓柳媽沒有來的覺得悲傷。
柳媽這樣想著,走到了一樓。
就在這時,房子的大門被人推開了。柳媽順聲抬頭望去。
穿著黑色風衣,滿身風塵仆仆味道的冷天擎出現在柳媽的視野里。
他似乎是趕回來的,氣息有些急喘。他一眼就看到了同樣看著他的柳媽。
稍稍恢復了一下呼吸,他問柳媽:“聞夏呢?”
不問還好,一問柳媽就著急了。
“聞夏最近狀態越拉越差了,起初還會和我們出來吃飯,后來直接連房間都不出了,一直悶在房間了,喊她她也不說話,我都擔心她有沒有睡好覺,你快去看看吧。”
柳媽也是急得不行了,把楚聞夏最近的狀況竹筒倒豆子的全部都說給了冷天擎聽。
冷天擎脫下風衣,沖柳媽點點頭,就直接上樓了。
來到楚聞夏的房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上了門。
咚咚咚——
“聞夏,是我。”冷天擎說。
沒有任何回應,就像房間里沒有任何人一樣。
“你不說話,我就先進來了?”冷天擎小心的詢問著。
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冷天擎這時也有點擔心著急了,他輕聲打開門,小心地走了進去。
現在已經很晚了,黑夜籠罩,漆黑的房間一片寧靜。
“聞夏?”一下子從明亮的地方轉到黑暗,冷天擎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只能看到房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走進去,伸手想要摸到燈光開關。
可是房間實在是太黑了,連窗簾都被緊緊拉上,連月光都透不進來。
冷天擎一時間有些找不到方向,好半天都沒有摸到開關。
他只好放棄尋找開關,小心地摸索著走進房間。
“聞夏?”他呼喊著她的名字。
他先是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摸到了桌邊,順勢碰到了椅子,一下子用力有些過猛,椅子被他弄得歪倒在一邊,發出了響亮的撞擊聲。
顯然這張椅子上并沒有坐著他想要找到的人。
這時,他的眼睛終于多多少少適應了一點,模模糊糊能夠看清一些輪廓了。
他抬起頭,努力地認清著房里的情況。
終于,在床邊,他捕捉到了一個柔弱的身影。
他急忙走了過去,來到她的身邊。
走進之后,她的樣子映入他的眼睛,讓他瞳孔驟縮。
她穿著普通的家居服坐在床邊,身后靠著床柱,她的雙腿想要彎起來靠在胸前,但是挺著大肚子的她顯然是做不到的,于是她只能微微彎起,然后用雙手艱難的環住雙腿,維持著一種怪異的姿勢。
很明顯,她想要蜷縮成一團,但是卻做不到,只能做出這種奇奇怪怪的動作。
但正是這樣十分怪異的資質,讓冷天擎感到一陣心悸。
她看起來像是走投無路的幼崽,徒勞地想要自己保護著自己,但卻又無法做到,所以只能在黑暗中環抱自己瑟瑟發抖。
即便沒有說話,他也能體會到她心中的那份無助和悲傷。
這樣的楚聞夏讓冷天擎感到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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