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于初秋的寒冷滲進了關得并不嚴實的窗戶內,帶著微涼的寒意打在顧安安裸露出來的皮膚上,讓她的手臂上泛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她轉過頭,順著寒意看向窗外,她這才發現此時已經是夜晚時分。
這么晚了……他會在干嘛?
她一個人寂寞地待在本該有兩人的房子內,突如其來的空寂讓她沒有來的感到一陣心悸。
這么晚,就算是工作也應該大致結束了吧?
這樣想著,她握住手中的手機,穩了穩心神,終于還是將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數字打通了。
聽著電話里已經撥通的嘟嘟聲,顧安安雙手捧著手機,心中莫名的多出了許多期待。
如果……如果我和子齊說了這件事,子齊會開心嗎?
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父母基因這么好,這個孩子應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就是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內,顧安安的心中閃過了無數的畫面。
他、他會立馬就趕回來見我嗎?
會不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他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孩子吧?
抱著無數的幻想,顧安安覺得這等待的幾秒都變得十分的漫長。
也許是想得太多了,顧安安又想到了別的有的沒的。
要是不是子齊接的電話怎么辦?萬一是個女人接的怎么辦?
但孩子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不敢再接著想下去,只能茫然地等著電話被接通。
過了一會,電話就被接通了。
還沒等電話那頭的人出聲,顧安安就率先磕磕絆絆地說道:“子、子齊,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清楚……。”她的聲音弱弱的,聽上去十分讓人有保護欲。
“不好意思,請問你哪位?”從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往日里熟悉的冷冷淡淡的男聲,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嫵媚,盡管話語間滿是不耐煩的意味,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顧安安硬是聽出了一絲情欲未消的意味。
如遭雷劈一般讓她呆愣在原地,手里的電話差一點就從她的手中脫落。
“我、我……”她無措地開口著,沒有想到她最糟糕的預想竟然變成了真的。讓她即使傷心又是失望。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啊。”電話那頭嫵媚的女聲已經有些生氣了,她輕輕哼了一聲,全是嬌媚的感覺,讓顧安安一個女人都按耐不住滿身的雞皮疙瘩。
還沒等顧安安回過神來,電話就已經被對方掛斷了。
她看著已經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又不死心的重新劃開想要確認自己是否只是撥錯了電話號碼。
哪怕她知道這樣的錯誤幾乎不可能發生。
她的眼睛牢牢地瞪著手機上顯示的數字,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
可哪怕她反復的確認,最終的結果也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樣。
她的手一下子就脫了力,猛地下落,在身側輕輕地來回擺動。手中的手機終歸還是逃不脫被無情地摔在地上的命運。
她最無法接受的結果,就這樣撕開她的傷口血淋淋地鋪開在她的面前,讓她心痛得想要放聲大哭。
她不敢想,萬一這個孩子,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該如何?
她無力的跪坐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陣陣的涼意透過地板刺入她的身體,甚至通過血液運送到了她最脆弱的心臟,讓她的心臟猶如墜入冰窟一般瞬間凍結了所有的溫度。
顧安安此時才終于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可笑。
可笑她居然對高子齊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笑她居然那么的天真。
現在好了吧?
她自嘲般地想著,嘴邊也掛著諷刺的弧度。
可是她的眼中,源源不斷的眼淚就仿佛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大滴大滴地往下墜,劃過她的嘴角,從下巴滴落,打在她純白色的絲綢睡衣上,不消一會,就暈開了層層漣漪。
她抬手去抹,可是不管她怎么擦,仍有透明的液體從眼眶中滑落。
明明還只是初秋,溫度還沒有開始出現明顯的下降,還處于較為溫暖的時候。可坐在地上的顧安安偏偏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極寒的南極,渾身上下都開始結起了寒冰,將她整個人凍得嚴嚴實實的。
如果說之前的顧安安雖然猶豫,但更多的還是對于未來的滿心期待。可現在,她除了心灰意冷,還是心灰意冷。
她坐在地上,不停地抬手抹著自己的眼淚,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
就在她的心漸漸冰冷下去的時候,摔落在手邊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顧安安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看向就在不遠處的手機。
誰啊……
顧安安此時正傷心著,對這個突然打斷她的電話十分的憤怒。
她湊上前去,卻發現打進這個電話的人正是害得自己這般傷心的罪魁禍首。
顧安安難得的愣住了。明顯的淚痕還掛在臉上,可她的表情卻是滑稽的迷茫,看上去不覺得可憐,只讓人感到好笑。
他這時候打進來做什么?
顧安安難過的噘著嘴。
不會還是那個女人打進來的吧?
她一想到有可能是方才的女人打進來的,就覺得十分生氣。
打過來干嘛?耀武揚威嗎?!要不要臉?!
鼓著一口氣,顧安安一把撈過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機,沒好氣地開口:“喂,干嘛?”
雖然顧安安想要弄出一副狠厲的模樣,可是她剛哭過,喉嚨還有些沙啞,乍一聽上去,就像是剛起床的貓兒撒嬌一般的聲音。
“安安,你聲音怎么不對,是感冒了嗎?”和往日一般冷淡卻不乏關心的男生傳入了她的耳朵中。
他的聲音很冷靜,語氣也和往常的相同,就像是剛剛給他接電話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一聽到高子齊的聲音,顧安安瞬間就炸了。
“我剛剛打電話給你,怎么是個女人接的電話?!”她氣勢洶洶地逼問著高子齊,言語間盡是慢慢的憤怒。
“女人?”高子齊先是疑惑了一下,復爾才反應過來。
“哦,那是我的一個秘書。”
顧安安才不想相信他的這套說辭。
“我明明記得你的秘書都是男的啊。”
高子齊沒有立馬回她的話,而是沖著旁邊的人低聲交待了一句之后才又貼近電話,緩緩地解釋著。
“這個秘書是最近剛招聘過來的,還不怎么懂事,我剛才離開了下辦公室,她見我電話響了,就自作主張接了起來。”
“再加上她剛剛上任,還有些粗心,就把你打進來電話這事兒給忘了,我也是剛剛拿起手機想要給張總打電話的時候才注意到你有打進來過的。”
“那……那……”顧安安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可高子齊的話有理有據,不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安安,是我招的這個秘書有什么問題嗎?”高子齊突然反問道。
“沒、沒什么問題啊。”就是……
顧安安一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匯去表達她的意思。
“既然沒什么問題,那你問什么突然想起問她來了?”高子齊的詢問口氣很是稀松平常,就像是真的對顧安安突如其來的火氣感到不解一樣。
“我有時候偶爾不在,都是我的秘書負責幫我接電話,這你也是知道的啊。”他不緊不慢地陳述著。
“我知道啊……”顧安安有些無措地回應著高子齊的話,高子齊理所應當的態度讓顧安安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蠻不講理無理取鬧的人。
也許真的是自己錯怪高子齊了吧?她一邊回應著,一邊這樣想著。
“安安你吃晚飯了嗎?”高子齊突然移開了話題,似乎是不想讓顧安安感到尷尬。
“吃了,你呢?”顧安安下意識地回了高子齊的問話。
“嗯,忙完這些我就去吃飯。”高子齊的聲音沒有什么起伏,顧安安也知道,他在工作時對自己吃沒吃飯這件事從來都沒有上心過。
可顧安安不一樣,她一聽高子齊還沒吃完飯,頓時就急了。
“不吃晚飯怎么行呢?身體會受不了的!”她有些焦急的想要催高子齊去吃飯。
她還想接著勸些什么,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開口道:“要不,今晚上你回來吃吧?家里還有你最愛吃的糖醋魚呢。”
“可是……”高子齊卻猶豫了。
顧安安卻不在意高子齊的猶豫,興致沖沖地接著說道:“你已經好久都沒回家了,這次回家我讓人給你做一桌子的豐盛菜肴,全是你愛吃的!”
高子齊認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是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于是稍微停頓了下,就答應了顧安安。
“嗯,那我今晚就回來住吧。”他的聲音有些淡淡的,但是電話那邊的人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顧安安一聽高子齊答應了,頓時就樂了。
“好,我讓傭人給你收拾好你的房間,保證你回來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說完,她一臉傻笑的湊近電話,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你今晚早點回來哦,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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