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幽禁八年,百姓求我造反 >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得不防啊
  胡元初并沒有讓許奕失望。

  僅僅半個時辰,便已然將所有木匠安排的井然有序。

  胡元初湊上前來,低聲稟報著自己所做的部署。

  無論是木匠的分配,民夫的安排,以及工房小吏的監工。

  一切的一切都極其符合章法。

  縱使是許奕,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來。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夸贊道:“此事辦的不錯。”

  胡元初瞬間喜上梢頭,連連拱手道:“都是大人教導的好。”

  許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隨即補充道:“讓工房的人都激靈點,若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及時稟報。”

  胡元初聞言面色一頓,不由得詢問道:“大人所言不對勁的地方是指?”

  許奕目光緩緩看向不遠處大大小小的災民聚集地。

  平靜道:“災民。”

  “啊?”胡元初面露詫異,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許奕緩緩收回目光,平靜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了,總之,讓工房的人都打起精神來,一旦察覺到不對,隨時可以越級上報。”

  聞言,胡元初固然不解,但還是鄭重地拱手道:“遵令!”

  此番搭建粥棚,看似多余,實則卻是許奕大力賑災過程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環。

  無他。

  以往的粥棚太過于密集。

  如此密集的粥棚固然方便了賑災的官吏與商行。

  但其對災民而言,終究是利大于弊。

  其一,越是靠近粥棚的地方,匯聚的百姓便越是多。

  且其中,大半都是年輕體壯者。

  往往一施粥,總是這部分人先吃。

  他們吃飽之后,方才能輪到后面慢慢趕來的其他災民。

  其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剝削與壓榨。

  災民之間自然也不例外。

  且這種剝削與壓榨,會隨著許奕賑災愈發地深入,而變得愈發地不可控制。

  許奕之所以不惜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也要將密集的粥棚分散開來。

  其主要目的便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他可不想自己耗盡心力與世家豪族們斗智斗勇爭取來的大好局面,最終因一些隱藏在災民中碩鼠,而功虧一簣。

  不過此舉勢必會觸動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故而方才有了先前讓工房打起精神來的那一番話。

  許奕端坐于馬背上,手掌不斷地握緊腰間斬淵刀的刀柄,隨即再緩緩松開。

  握緊。

  松開。

  再握緊。

  再松開。

  如此重復數次。

  直到趙守騎馬奔來,方才罷休。

  “六爺!三千民夫全部募集完畢。”趙守快速翻身下馬大聲稟報道。

  許奕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半個時辰左右,募集三千精壯,這效率已然不能用快來形容了。

  許奕看向不遠處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年輕災民。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輕笑道:“走。”

  ......

  許奕方一靠近。

  三千精壯災民無不目光火熱地看向許奕。

  :“大人!一天真給十五文錢,還讓吃三頓飯嗎!”

  :“哎哎哎,不對不對,你少說了一個,還有三天一頓葷腥!”

  :“都別說了!老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誰說不是呢!我們村的王老財家三天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頓葷腥。”

  許奕面帶笑意地緩緩頓住戰馬。

  身旁眾衙役迅速騎馬奔走,呵止喧嘩。

  待空地處徹底安靜之后。

  許奕緩緩掃過下方一張張激動的面孔。

  大聲道:“自今日起!凡是應募而來的青壯!只要好好干活!每日十五文銅錢!下工后便發!”

  “除此之外!每日三餐!本官不敢說讓諸位吃的多好!但一定會讓諸位吃得飽!”

  “最后!每三日一次葷腥!”

  話音剛落。

  人群中瞬間爆發出直震云霄的歡呼聲!

  “吃得飽!”這三個字對于災民而言,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許奕微微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待徹底安靜下來后。

  許奕再度大聲道:“不過!有些丑話本官要說在前面!”

  “凡是偷奸耍滑者!消極怠工者!一律驅逐出民夫隊伍!”

  “凡是不聽指揮!擾亂秩序者!一律驅逐出出民夫隊伍!”

  對于災民們而言,工錢遠遠沒有留在民夫隊伍中重要。

  畢竟,真的是餓怕了!

  簡單的動員之后。

  三千民夫在胡元初的帶領下,分散著加入了搭建粥棚的隊伍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

  叮鈴啷當的勞作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頗顯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井然有序。

  許奕目光深邃地看向不遠處最近的幾處忙碌點。

  許久、許久,方才緩緩收回目光。

  朝著不遠處的趙守擺了擺手。

  趙守見狀,快速牽著馬走了過來。

  “六爺。”趙守拱手道。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吩咐道:“抽調半數衙役,分散到各處木料旁,若是災民有所異動,第一時間前來匯報。”

  趙守重重點頭,大聲道:“遵令!”

  話音落罷。

  五十余衙役快速縱馬奔向各處木料旁。

  許奕端坐于馬背上,低聲喃喃道:“不得不防啊。”

  ......

  遠離護城河九里外的一處木料旁。

  工房典吏侯永輝時不時地穿梭于各個木匠之間。

  一會兒給這個遞一下斧頭,一會兒給那個遞一下鋸子。

  當看到有人手藝不太熟練之際。

  其還會出言指點一二。

  一時間,此處木料堆旁倒也是其樂融融。

  劉大壯忙碌完手頭的木料,趁著新木料尚未搬過來之際。

  不由得好奇道:“侯典吏,您以前也是個木匠?怎么感覺您比我這打小就干木匠活的人還熟練呢。”

  侯永輝沒什么架子,或者說,他這副體型即使生氣了旁人也很難察覺出來。

  侯永輝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咧嘴一笑,活像個彌勒佛。

  “我啊,我可不是什么木匠。”侯永輝笑道。

  “啊?”劉大壯驚叫一聲,詫異道:“可是我看您剛才說的那些話,個個在理啊。”

  侯永輝笑了笑開口說道:“我啊,打小就對雜七雜八的東西感興趣,因為這,小時候沒少被我爹追著打。”

  “這......干啥打你啊?”劉大壯不由得好奇道。

  侯永輝咧嘴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追憶。

  緩緩開口說道:“小時候喜歡搗鼓各種小東西,自然學業便不好了,我家又世代從商,我爹打心眼里盼著我們兄弟幾個能出一個舉人,做個小官。”

  “結果我們兄弟幾個,大哥喜歡從商,二哥喜歡打鐵,三哥喜歡干木匠活,我喜歡搗鼓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東西,小妹喜歡織布。”

  “咳咳,因為這,我們兄弟幾個沒少挨打。”

  “好在,最后大哥繼承了家業,二哥成了邊郡數一數二的鑄刀大師,三哥后來早逝了,小妹嫁了人,我成了工房典吏。”

  “豁。”劉大壯瞬間驚叫道:“那您兄弟幾個可真夠厲害的啊。”

  侯永輝笑了笑擺手道:“好了,歇夠了沒,歇夠了繼續干活。”

  劉大壯訕笑幾聲,自鋸末下掏出一塊木料,繼續干起活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

  一衙役身騎快馬快速奔來。

  “老侯,你這兒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衙役翻身下馬快步走來。

  “不對勁的地方?這兒能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侯永輝笑了笑。

  隨即開口問道:“今個到底怎么了,胡主簿叮囑了好幾遍,現在你又過來叮囑。”

  衙役將馬拴在一處不礙事之地,隨口回答道:“誰知道呢,是大人讓我過來的。”

  話音落罷。

  衙役湊上前去,低聲道:“既然大人再三叮囑,你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萬一真出什么事,你我可擔待不起。”

  侯永輝面色不由得一正,隨即點了點頭回答道:“好。”

  “老侯你好好想想,從你們過來之后,可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沒?”衙役不由得再度追問道。

  “沒有吧......”侯永輝喃喃道。

  衙役急忙催促道:“老侯,你好好想想,別疏漏了。”

  侯永輝沉吟道:“別著急,我好好想想。”

  說著,侯永輝閉上雙眼,細細沉思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

  侯永輝睜開雙眼,遲疑道:“一個神志不太清的女人過來問過幾句話算不算?”

  衙役面露激動道:“什么樣的女人?都問了些什么。”

  一想到京兆尹再三叮囑,衙役面上的激動愈發地大了起來。

  侯永輝想了想,開口說道:“就是一身著破爛棉衣、蓬頭垢面的女子,含糊不清地問了幾句我們在干什么。”

  “我回了一句,給你們修建粥棚,省的你們來回跑了。”

  “那女人就嘟嘟囔囔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衙役聞言,瞬間面露失望之色,這算哪門子異常啊。

  二人閑聊一陣,那衙役便繞著木料堆四處轉悠起來。

  眼神更是時不時地掃過不遠處的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災民聚集地。

  而侯永輝則再度忙碌著監工與指點。

  二人誰都未曾注意到。

  不遠處一坐在地上、蓬頭垢面的男子時不時地看向忙碌的眾人。

  而他那滿頭糟亂的頭發,自然便成了其最天然的偽裝。

  ......

  不遠處最大的災民聚集地內。

  數個凌亂的帳篷搭建在聚集地最中心的位置。

  以帳篷為中心,四周或坐或躺著數不清的災民。

  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年輕力壯之輩。

  最大的一處帳篷內。

  一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躺在帳篷最中心。

  四名衣著破舊,但身形曲線卻頗顯精致的年輕女子。

  跪坐在中年男子身旁,不斷地揉捏著中年男子的四肢。

  忽然。

  中年男子猛地抬腳踹向右腿旁的年輕女子。

  口中怒罵道:“娘的!沒吃飯啊!”

  年輕女子吃痛之下,直接向后倒去。

  “爬過來!”中年男子不依不饒道。

  年輕女子無奈,只得顫抖著身軀緩緩爬了過去。

  “老子問你話呢!沒吃飯啊!力氣那么小!”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不可描述之物,厲聲問道。

  “啊!”年輕女子慘叫一聲,淚水不自覺地滑落眼眶。

  這讓她如何回答?

  說吃了?

  那官府的賑災粥她吃了半碗都不到!那餅子她更是連一口都沒吃到!

  便被眼前這惡霸搶了去!伙同其他惡霸倒賣了出去。

  她若是說吃了,那么晚上那一頓,恐怕連半碗粥都吃不到。

  說沒吃?

  說沒吃的下場便是一頓毒打,自新京兆尹上任后,這惡霸便開始變本加厲起來。

  生怕別人知道他倒弄粥飯,整個災民聚集地,誰敢說沒吃,直接便是一頓毒打。

  至于跑?先不提能不能跑出去此處聚集地。

  就算跑出去了此地又能如何?類似的惡霸并非只有此處。

  且最關鍵的是,這些惡霸之間,多多少少存在一些聯系。

  若是被其他人抓住,被此人知道,那便不是挨打這般簡單的事情了。

  到時候,可是會出人命的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惡霸不耐煩地大吼一聲,隨即雙手用力一扯。

  瞬間撕破本就破舊的棉衣。

  “既然這么喜歡哭!那老子就讓你好好的哭一回!”

  說著,惡霸猛地起身,將其按倒在地。

  年輕女子認命般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麻木之色。

  忽然。

  帳篷外傳來兩道腳步聲。

  剛想進行下一步的惡霸瞬間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帳篷處。

  “李二爺,張五爺來了。”帳篷外傳來一道稟報聲。

  “晦氣,這狗東西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李二爺暗罵一聲。

  隨即低聲呵斥道:“都給老子滾!”

  “晚會再收拾你!”說著李二爺泄憤般抓了一下。

  “李二!別躲著了!老子都聽到你的聲音了!”帳篷外再度傳來一道男子聲音。

  李二定了定神,緩緩起身破口大罵道:“張五!老子什么時候躲著了!”

  張五并未回答,直接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恰逢此時,四名女子緩緩朝著門外走去。

  張五望著其中一名女子,眼神亮了一下。

  但很快便收斂了其他想法。

  面色凝重地看向李二沉聲道:“李二,出大事了!”

  “這大事自那六皇子上任后出的還少嗎?”李二滿不在乎道。

  張五面色嚴肅道:“老子沒有和你鬧!真出大事了!那六皇子要在長安城外建粥棚!”

  “什么?!”李二驚叫一聲,瞬間意識到了不對。

  連忙反問道:“中午那些木頭不是建房子的?”

  張五無奈地點點頭,開口說道:“我已經安排人去打聽過了,那些木頭全部都要建成粥棚!”

  “而且!以前那些老粥棚都會拆除。”

  此言一出,無異于驚天霹靂。

  李二愣了好半晌方才反應過來。

  急忙開口道:“那這樣一來!豈不是再一次斷了咱們的財路!”

  “該死!該死!真該死!他一上任就沒一件他娘的好事!”

  “先是查了那些商行!斷了咱們倒賣糧食的財路!”

  “逼的咱們只能倒賣一些粥飯、餅子!”

  “現如今就連這條財路也要給咱們斷了!他奶奶的!”

  剎那間李二氣的連連破口大罵。

  直嚇的張五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直娘賊的!小點聲!被聽到了你我都得死!”

  李二一把扯開張五的手,怒罵道:“聽到就聽到!就你我現在干的這些事!哪一個不是掉腦袋的!怕個屁!”

  、

  好大一會兒功夫。

  李二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大掌柜那邊怎么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災民中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光明與黑暗,有時候會悄悄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罷了。

  ------題外話------

  來回修改了好多次,剛開始寫的太黑暗了,怕有呵謝大神光臨。

  修修改改直到現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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