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打開，宋啟凡好像也無所顧忌了一般提到了當年的事情，而且語氣里隱隱帶著幾分炫耀。
就好像在向楚淮江展示自己的勝利果實一樣，原本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上竟然也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雖然我不知道您派他去執行的究竟是什么任務，對方又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不可一世的秦觀山都難住了。但當時我就知道，如果不趁著這次機會按下秦觀山求救的消息，那么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除掉秦觀山了。”
“您剛才查到的消息都是對的，那名通訊兵確實效忠于我，但卻不是在這次事件之后才被我收買的。”
“我當時難得回家省親，碰巧家人在醫院住院的時候碰到了他，這才得知了他的家事，不過是順手幫了個忙而已，這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這話他倒是沒撒謊，幫一個小兵的母親動手術，無論是錢還是找關系，于他而言都只是舉手之勞，甚至不需要他親自出面，交代給下面的人去辦就是了。
可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善舉，居然在關鍵時刻幫了他這么大的忙。
“當時那名通訊兵一接到求救的消息，第一時間是想要上報的。不過在我碰見了秦觀山出門的那邊，我就想到了秦觀山獨自出去執行任務，或許會有求援的可能性，所以我便特意交代了一句，讓那名通訊兵一旦接到了秦觀山的消息，立刻先來匯報給我。”
“至于后面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我不過是讓那名通訊兵將消息壓下去，晚幾天再拿出來。我都想好了，如果晚了三天去求援，秦觀山還是活著回來了，那就是我的命，我認了。”
“可是沒想到，最后秦觀山真的沒能回來，而我在武神殿最大的一顆眼中釘，居然這么被拔掉了。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像是上天的安排？”
宋啟凡的語速明顯比之前要快，仿佛已經按耐不住要嘚瑟一下了。
在他的眼里，秦風甚至能看到幾許瘋狂之態。
他剛才在楚老面前說，面對秦觀山的優秀，他是服氣的，其實不過是場面話罷了。
而事實上，他的潛意識里就是一個無比善妒且野心勃勃的人。
就因為楚老未曾注意過他，他都能記恨至今，那么當初秦觀山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壓在他的面前，他真的可以容忍？
秦風現在努力遏制著一腔怒火，生怕自己會憋不住當場質問，從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可畢竟到現在還不知道秦觀山當初帶回來交給葉珍珍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既然是他的父母用生命都要守護的東西，那他自然不能大意。
相比之下，楚淮江倒是淡定許多，從他老人家的態度看來應該是早就知道這些了，同時也清楚了宋啟凡的本性。
邱啟明那幫人則沉默不語，他們畢竟都是宋啟凡的人，對秦觀山唯一一個有聯系的便是徐海林。
而徐海林對秦觀山，只怕也和宋啟凡對楚淮江的心情是一樣的。
只怕巴不得秦觀山死，又怎么會覺得宋啟凡做得不對呢？
楚老并沒有糾結宋啟凡的態度，而是平靜地問道：“所以那個孩子也是被你殺的？”
他問的應該是幫宋啟凡做事的通訊兵。
宋啟凡一臉冷漠：“不，他是自愿為我去死的。”
這一點秦風并不意外，畢竟當時的宋啟凡身為武神，卻為了一個小小的通訊兵特意奔波了一趟，解了那名小兵的燃眉之急，救了那名小兵的母親。
對于那名小兵來說，宋啟凡就是救命恩人，神一般的存在。
但只要不是個傻子，在宋啟凡提出要壓下求援訊息的時候，就該知道后果。
哪怕那份求援文件最后被銷毀了，秦觀山死無對證，也終究會查到蛛絲馬跡，到時候那名通訊兵還是會遭殃。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答應了幫助宋啟凡，以此報恩。
只怕從答應的那一刻起，那名小兵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做好必死的準備了。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格的，武神殿有著整個龍國最不容侵犯的鐵律。
即便他一口咬死自己就是疏忽大意，最后在一遍遍的審問之下，他遲早會吐露出真相。
所以從答應的時候，那名小兵只怕就計劃好了死亡了。
甚至在臨死之前，還留下了遺書，說自己因為疏忽大意害死了秦隊長，羞愧難當。
字跡絕對是通訊兵自己的，否則當初就會被查出來。
楚淮江點了點頭：“是啊，紙包不住火，只要那孩子還活著，我遲早能從他嘴里問出點什么來。到時候哪怕觀山死了，你的前途也徹底完了，甚至有可能喪命。這么說來拿孩子也是個烈性之人，不愧是我武神殿的子弟。只不過每個人選擇的路不一樣，他也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只是……”
他深深地盯著宋啟凡：“他孩子的家人，原本不用死的，不是么？”
從頭到尾，那名小兵的家人都沒有參與其中。
當時事發突然，那名小兵已經做好了替宋啟凡赴死的準備，就絕不會將這件事透露給自己的家人。
他既然可以因為宋啟凡治好自己的母親，就還給宋啟凡一條命，說明在他心里母親的性命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他便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家來刺激她，同時也給她帶來危險。
只怕在宋啟凡去探望他的那天，他在臨死之際，也曾懇求過宋啟凡幫忙照顧自己的母親才是。
對此，宋啟凡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是啊，我按照他的說法，為他母親好好送終了。我只是覺得，一個母親有資格得知自己的兒子是因為什么而死，不是么？”
他明明知道那名通訊兵的母親有心臟病，卻還是告訴了她，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相信。
楚淮江對他的回答他毫不意外，不僅不生氣，反而微笑著點了點頭：“你看，你想問的問題，其實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這便是我為什么選擇了振山，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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