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風過，漫天的金彩隨著秦風這一劍落定，眨眼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原本高大威嚴的研究所，此時只剩下一片廢墟。
廢墟之間，秦風和翟落聞都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可是兩人的處境卻決然不同。
翟落聞瞪大了眼睛看著秦風，半晌沒有反應，但隨著他一張嘴，濃稠的鮮血從嘴里不斷溢出。
然后還等不到他說話，大量的鮮血便如同決堤一般，不斷地從喉嚨里涌出來。
秦風并沒有立刻拔出魚腸劍，他不會給翟落聞任何逃走的機會。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么我能把你的靈魂重新釘死在石原里城的身體了？”
翟落聞說不出話，只能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秦風。
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里是無盡的怨恨。
“很簡單。”秦風臉上沾染了鮮血，眼眸中的紅色漸漸褪去，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模樣：“我對你的猜測都對了，你對我也猜對了一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風，秦觀山是我父親。當年他帶回來的那枚種子，現在就在我的身體里。”
秦風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個驚天的秘密，眼看著翟落聞的臉色不斷變幻，他神情分外冷漠：“不過很可惜，你再也沒辦法更換軀殼了，這個秘密，你只能帶著它轉世輪回了。”
他的語調平鋪直敘，仿佛在敘述什么已成定局的事情。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翟落聞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就在秦風的劍穿透其心臟的瞬間，他的靈力順氣長劍灌入了石原里城的軀殼，將翟落聞的靈魂和石原里城的軀殼牢牢地鎖在了一起。
石原里城的軀殼死了，他也得死。
“不、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
翟落聞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在不斷地流逝，他的眼睛越睜越大，仿佛能從眼眶里滴出血來。
他一心追求長生，其實也確實擁有了得以長生的辦法。
可是現在，他終究還是要死了。
“其實你已經得到了長生不老的方式，只不過可惜，你太貪婪了。”
秦風冷漠地看著他，見他臉上露出了不甘之色，淡淡道：“如果你隱藏好自己，不去建立什么修羅門，只是自己偷偷地不斷變換身體，那么你不僅可以占據他人的壽命，也可以擁有常人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
“只不過你覺得這樣不夠，你想要擁有更多的權力，想要一勞永逸，所以你建立了修羅門，把自己變成了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我不知道你前面幾百年是怎么過來的，可是如果你一直保持低調，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你的存在。”
“可是你太貪心了。”
似乎被秦風的話刺激到了，翟落聞抬起手，一把握住了魚腸劍的劍刃。
秦風微一皺眉，卻沒有退讓。
“貪心？”翟落聞抓著魚腸劍，緩緩見其從自己身體里拔出去。
金屬摩擦著血肉，甚至從肋骨上劃過的時候，帶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然而此時的翟落聞卻沒那么怕死了，痛苦到了極致，他臉上的五官都扭曲變形了，卻仍舊沒有停下自己的手。
“我活了三百年，借助別人的身體活了三百年……”
翟落聞看著秦風，那雙眼睛里的不甘越發濃郁：“這三年內，我所扮演的角色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是……咳咳……可是這些筆墨卻都不屬于我！”
“沒有人、沒有人記得我，他們記住的名字、記住的人都不是我。”
“難道像這樣，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里，成為別人影子的人生，才叫不貪心嗎！”
——噗！
翟落聞猛然將魚腸劍從胸口拔出來，秦風退后了一步，便看著他胸口獻血入住，好像噴泉一樣瘋狂地噴涌而出。
他一臉冷漠，看著翟落聞跪倒在地，卻沒有半點動容。
“當然貪心。”
秦風想都沒想，回到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既要又要還要，這就是你的貪心之處。”
“你占據了別人的身體，分享了別人的人生，還不知道滿足，還要掠奪他人的力量。”
“明明你已經擁有了長生不老的法子，卻又懊惱別人記不住你本人。”
“這不是貪心又是什么？”
這一刻，秦風也明白了為什么翟落聞要搞這么多事情。
除了尋找一勞永逸的方法，再就是想讓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將奪舍的事情說出來。
除了得到更多的權勢地位之外，更多的，便是想和世人炫耀，有他這么一個人存在。
不過可惜，他終究未能如愿。
“你覺得不甘？”秦風看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一張臉蒼白如紙，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沒能吐出一個字，嘲諷地開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奪走了人生的人，他們甘不甘心？”
“那些為了你所謂的‘事業’被無辜犧牲的人，他們甘不甘心！”
“翟落聞……不，不對，翟落聞也不是你的名字。”秦風冷冷地看著他：“你的名字，連你自己都遺忘了，所以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你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你還記得，你本來的樣子么？”
殺人誅心，秦風的最后一句話，可謂是給翟落聞最后一擊。
他覺得不服，覺得所有人都不記得他的名字。
可是他忘了，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他本來的模樣了。
三百年前，連照相機都沒喲，他甚至無法再看一看自己從前的模樣。
翟落聞看著秦風，臉上先是無盡的惱怒，好像要將自己的生命燃燒，再度爬起來和秦風拼命一樣。
可是他的身體已經被捅了個對穿，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就連最后的腎上腺素，都被他用來訴說自己的不甘了。
他看著秦風，最終什么都說不出來。
那雙怒火滔天的眼睛漸漸地變得迷茫，然后空洞一片，轟然一聲倒在了秦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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