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的這一番嘲諷并沒能激怒這三人，無論是那兩名不知名的灰衣老者，還是站在他面前的烏德壽，此時都完全沉浸在了對種子力量的渴求之中。
聽完秦風的話，烏德壽反而一笑：“后生，你現在激怒我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不過你既然提了，那么我便大發慈悲地讓你再喘息幾刻。”
“你剛才說我們已經站在了武道的巔峰？其實不然，我們距離巔峰還有很遠很遠。”
“老夫追求武道至極一生，自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誠然你現在的力量已經和武道內勁完全不搭邊了，可是這并不妨礙我們得到它。”
“你所以會被種子掌控，使用了完全不同于武道的力量，那是因為你還太弱、太年輕了。這種子在每個人的手里所展現出的力量都是不同，有的人使用它，它只是一顆種子，有的人能讓它長成一顆白菜，可是在有的人手里，它將會變成萬年不朽的勁松。”
烏德壽輕撫著已經垂至腰間的胡須，雖然蒼老，但高手姿態盡顯，堪稱一句“仙風道骨”。
可是秦風卻覺得可笑：“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種子在我手上只能是樹苗，但在你手里就別有一番姿態了？”
“自然。”烏德壽毫不謙虛：“種子的變化，是根據個人的實力不同在變化。后生，種子的力量你是把握不住的。”
這下秦風覺得更可笑了。
他把我不住，難道他們就能？
“但我可以。”烏德壽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沒等他開口便自問自答：“雖然同樣是地境巔峰，但你應該清楚，你我之間的差距猶如一道鴻溝，不可跨越。你根本沒有參透武道的真諦，這也是你們俗世武者的通病。”
烏德壽雖然看起超凡脫俗，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滿滿都是優越感。
自古以來，他們這些所謂的武道正統宗門，向來對俗世武者瞧不上眼。
“你們俗世武者，招數過于狠辣，你們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俗氣和目的，只為了殺人、只為了贏，根本就不懂什么才是力量的真諦。”烏德壽打量了秦風上下，隨后搖了搖頭：“包括你也是一樣。”
“雖說現在他們都稱呼你為龍國武道第一天才，但是在我看來，你還是入不了我的法眼。你這樣的弟子若是在我手下，從一開始我就斷了你的武道之路，以免你侮辱了武道。”
“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不了解你的過去，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的武道之路開始得就很不單純。”
秦風沒有回應，因為這一點烏德壽說得沒錯。
他最開始修習武道就是為了活著，為了復仇。
當時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龍道陵的身份，但是當龍道陵問他想不想要修習武道的時候，他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只有變得強大，他才能在幽冥監獄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機會出去、才有機會復仇！
可以說，秦風最開始的入道，就是為了一個在這些宗門武者眼中俗不可耐的念頭：活著，活著去復仇。
見秦風不說話，烏德壽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輕哼一聲搖了搖頭：“你看看，不怪我們瞧不起你們俗世武者，實在是你們正如我們對你們的稱呼一樣，俗，俗不可耐！”
“武道的存在，從來都不是什么復仇的工具，更不是什么用來活下去的利器，它是崇高的、是純潔的、不帶任何雜念的！”
“像你這樣目的性如此強烈的武者，是永遠都無法體會到武道至極的！”
烏德壽說著，甚至還有些憤慨。
秦風能體會到他和聶平章他們不同，聶平章之流抨擊俗世武者，除了宗門出身帶來的天然高傲之外，更多的是為了粉飾自己的貪婪。
可是烏德壽的這番話說得格外真切，是因為在他心里本來就是這么想的。
他是打心底里覺得俗世的武道不堪入目，在他心里，武道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樣，否則他也不會蝸居深山幾十年從不露面，哪怕在深山中苦修，也不肯出世享受名利巔峰。
“呵呵。”
但是，秦風還是笑了，笑得無比嘲諷。
烏德壽原本正在慷慨激昂地輸出自己的觀點，聽見秦風居然諷笑出聲，他眼中閃過怒意：“你在笑什么？”
秦風搖了搖頭，看著烏德壽道：“我笑的，自然是前輩您了。”
“笑我？”烏德壽皺眉：“你不認同我的說法？是了，你一個俗世里冒出來的新芽，又怎能體會到我參悟了一生的武道箴言呢？”
烏德壽一腐朽，對秦風蔑視一覽無遺。
秦風也不生氣，只是擺了擺手：“前輩別誤會，我嘲笑的并非前輩對武道的參悟。在我眼里，每個人眼中所理解的武道大道都是不一樣的，否則在踏入地境的時候，也不會有‘問心’了。”
“那你在笑什么？”烏德壽還是不悅。
“我只是在笑，看著前輩的態度，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叫做‘何不食肉糜’。”
秦風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冰冷下來：“前輩說我們俗世武者的武道功利性太強，目的性太強。比如我，我以活著復仇為目的開始修習武道，前輩以為我為什么會這么做？”
“還不是因為你生于俗世，被俗世的俗氣所感染。”烏德壽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是秦風卻搖了搖頭：“不，是因為我沒得選。那個時候我若是不入武道，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無論事實如何，但那個時候的秦風眼里，他確實只有一條路可以選。
“許多俗世武者，他們和前輩不一樣。前輩生于武道宗門，從生下來開始就衣食無憂，擁有最好的修煉資源、擁有絕佳的武道氛圍，所以在你們看來，武道只是在你們本就光鮮亮麗的人生中，多了一個可以稱之為信仰的東西錦上添花而已。”
“而對于我們這些俗人來說，武道，是用來活命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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