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魯英衡的消息終于姍姍來遲。
那個徐云書去簡蘭前,必須要見一面的人,就在海市一家快捷酒店里。
對于這個會面地點,徐云書有些看不懂。
海市雖然是三線小城市,但還是有五星級酒店的。
依照魯英衡的檔次,就算是安排人見面,也該去五星級才對吧?
難道是自己把他給晾過頭了,讓這位老先生覺得自己不喜歡鋪張浪費,干脆一切從簡?
從魯英衡第三次見面時,特地換裝來看,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在魯英衡將徐云書帶到快捷酒店樓下之后,還特別囑咐了幾句。
「徐先生,我該怎么說呢……您也該知道,您的身份很特殊,在這個非常時刻,其實是很難出門的。」
徐云書當然知道,但他從來沒覺得這是問題。
「魯先生,是你主動來找我的,怎么可能沒有辦法呢?」
魯英衡哈哈一笑。
在正視了與徐云書的合作關系后,這位老先生就再也沒有初見時那么端著了。
「當然,基本上都擺平了,不過還得徐先生簽署一個文件。」
「文件?」
「一紙文件當然不可能左右徐先生的意志,不過畢竟是明面上的文章,這一步實在沒辦法簡化。」
對這種事,徐云書倒是可以理解。
不過,他還是問出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簽字的話,在治安所辦不就行了?跑到這里做什么?」
魯英衡的笑容,從爽然變為尷尬。
「這個么……我的關系網,跟治安所不在一條線上,反而是其他線上的,總是在治安所里搞,治安所的人會不痛快的。」
「那趙所為什么會被你請托幫忙?」
「他欠我一點人情,不過也只是幫我牽線搭橋罷了。」魯英衡解釋道,「這也是建立在,我們這邊跟治安所系統打過招呼之上。」
徐云書在上樓的時候,記起趙靖川的確說過,曾經欠魯英衡的私情。
不過,他也敏銳捕捉到魯英衡的口誤。
徐云書記得,魯英衡總是在說拜托了某些人,但最后一句話時,卻說了「我們這邊」。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快捷酒店共有三層。
在魯英衡的引導下,徐云書抵達了酒店走廊最深處的房間。
敲過門后,屋內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徐云書本能地捂住了鼻子。
又是一個大煙槍。
這個人的煙抽得比陳鴻暉還狠,陳鴻暉只是在辦案的時候,為了提精神而一支又一支地抽。日常生活中其實還是很節制的,甚至總想著戒掉。
然而這個人的體味,卻已經被煙氣腌透了。
這家伙,聞著仿佛從生下來開始就抽煙。
除了煙味之外,徐云書還嗅到濃烈的酒氣。
似乎是某種葡萄酒,不過徐云書不確定,他對這玩意兒沒有什么特別的研究。
伴隨著嗆人的煙氣和刺鼻的酒氣,他還嗅到了一絲奇特的香氣。
一個又抽煙又喝酒的女人?
徐云書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
房間的大門被向內拉開,探出頭來的是個短發女人。
在走廊昏黃燈光的照射下,這個女人的面孔被籠上一層朦朧,卻也因此有種異樣的美感。
開門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不過這燈光也為她遮掩了些許瑕疵,以徐云書五級附身者的眼力,能清晰地看出,這個女人的臉頰
微微凹陷,眼角似乎也有了些許的皺紋。
目測的話,年齡應當有三十五歲以上了。
當然,或許會比他預測的歲數要年輕些,畢竟抽煙酗酒到這種程度,身體的老化速度很可能加快。
在看到徐云書和魯英衡之后,這個暫時住在快捷酒店的女人招呼了一聲。
「來了?」
徐云書身后的魯英衡點點頭,「嗯,來了。」
「進來吧。」
毫無營養的對話后,短發女人向內拉開房門,示意兩人進屋。
屋內的環境更是慘不忍睹。
明明外面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這間旅店房間卻門窗緊閉,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屋內茶幾上,煙灰缸里被捻滅了十幾個煙頭,地毯上全是啤酒和紅酒的酒瓶。
因為環境實在太過封閉,導致煙氣和酒氣完全散不出去,這讓屋內的空氣充斥著令人厭惡的氣味。
這個極漂亮的女人就打著赤腳,在眾多垃圾中繞路,徑自坐回沙發上。
她還用手掌拍一拍旁邊的沙發,示意徐云書和魯英衡也坐下。
徐云書皺了皺眉,并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
身材窈窕、面容精致的女人和屋內垃圾場一般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徐云書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他事先預料了幾種可能性,但絕沒有如今這個情況。
這就是魯英衡口中的自己人,徐云書如果想出門的話,必須要見一面的人嗎?
實在是有點……垮啊……
短發女人桌上還擺著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紅酒,自從坐到沙發上后,就直接豪邁地抓起來,對瓶吹了幾口。
魯英衡本打算走進去,但徐云書一直擋在他面前,將大門堵死,讓他無法成行。
而徐云書則一絲一毫要進去的意思也沒有。
幾秒鐘后,屋內的女人也發覺到異狀,她將酒瓶放下,隨即點了一支煙,翹著二郎腿,讓白皙的腳在空中隨意晃蕩著,「怎么?堵在門口干什么?進來啊?」
里面人催得緊,魯英衡只能在門口小聲招呼,「徐先生?」
徐先生沒有搭理他。
徐先生只是掃視著這間不算大的標間,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上。
他指著那個煙霧報警器,問道:「這東西為什么不響?」
按理說,屋內這么重的煙味,早該驚動警報了。
屋里的女人對徐云書的疑問不屑一顧,輕嗤了一聲,「我住進來的第一時間,就把那玩意拆了。」
徐云書看著仍舊悠哉的女人,緊皺眉頭,「我是治安官。」
「所以呢?」
「如果不想被我扭送回治安所強制拘留的話,就把煙掐了,把煙霧報警器修好。」
屋內的短發女人又嗤了一聲。
這下子,可急壞了一直站在門外的魯英衡。
他研究過徐云書的資料,知道這位祖宗是真能干出這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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