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院那間寬大的書房內。
宋慶元看了看麵前站得筆直的孫子,知道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輕輕的敲了敲桌子,這是宋家特有的暗號,那意思是你可以說了。
宋哲說道:“爺爺,我想回到瑞華電器。”
宋慶元並不說話,隻是視線落在宋哲的臉上。
宋哲繼續說道:“瑞華電器現在和紅星科技在打擂臺,那個姓華的根本就不是紅星科技那邊馬衛東的對手,這些日子產品積壓特別嚴重,庫房都堆滿了,再這麼下去,咱們老宋家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東西,都要交代到瑞華電器這口鍋裏。”
宋慶元看向宋哲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一直以來對宋哲的大局觀是滿意的,不然也不可能當初把他列為家族的接班人。
眼下聽了他說的這一番話,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這個孫子有的時候很是胡鬧,但不得不說宋哲的頭腦相當夠用,看問題的深度與廣度,確實要比他哥哥宋彰要強的多。
宋慶元轉動著手裏頭的兩個鋼珠,在它們叮叮咚咚的碰撞聲中緩慢的說道:“你回去可以,但你要記住我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在大事上做的都可以,唯獨一些小事上看不清,也看不明白,更看不透徹,這是你最大的弱點,會對你今後產生很大影響,我隻跟你說這麼一次,回去之後好好的想一想,明天去瑞華,以董事長的身份去。”
宋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又過了兩天,趙向陽順藤摸瓜,首先把馬誌江抓捕歸案,之後原紅星電子廠財務科共計五人,從科長到職員,一個都沒落下,都被請到了刑警隊的小黑屋裏。
期間古俊峰交待劉良和某已婚婦女有不正常關係,他親眼目睹。
導致遠在蘇市的劉良也被傳喚過來問了話,因為是傳喚,所以劉良相對自由一些,出來之前通過電話將自已被傳喚的事情告訴了劉炳義,讓他轉告張軍。
張軍得到這個消息後,立即給蘇市市委書記孔益光打了電話。
劉良被詢問了兩個小時,最終因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參與到了紅星電子廠的犯罪活動,以生活作風問題不歸刑警隊管為由當天就放了出來,劉良出來後給張軍打電話報了平安,之後立即起程返回蘇市,這段時間他真的很忙。
就在劉良剛剛踏上火車的時候,趙向陽接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打來的電話,他慌忙地站起來接聽。
“省裏對你們辦的案子也很重視,隻是小趙啊,我聽說你連蘇市那邊的一個很優秀的企業管理人都給弄來了,你可要把好關吶,現在搞經濟是放在第一位的,沒什麼關聯的人,尤其是有些同誌為了搞經濟忙得很,就少折騰他們吧。”
趙向陽當即恭敬地說道:“您放心,我們也隻是了解了一下情況,主要是請他來幫我們的,下次有事我們去,不讓他來回跑了。”
“哎,這就對了嘛,好好幹,你最近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裏的,好了,就這些。”
電話被掛斷了,趙向陽抹了一下頭頂的汗水,心說這個劉良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請得動那一位給他說情呢?
又過了兩天,古明德從區政府辦公室被刑警隊帶走。
至此,事態便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眼看著被抓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開始坐不住了。
……
張軍這兩天一直待在南淮市,他想知道自己扔出去的這一顆炸彈,究竟會起到多大的效果?
白天一般都在紅星電子的實驗室內和王建國,周滿江等人一起度過,晚上繼續接受兩位美女可望而不可即的折磨,度夜如年。
古明德被帶到刑警隊的時候,心理是打鼓的。他不怕別的,隻怕這些野蠻人對他動粗。
那天他看到兒子渾身是傷的樣子,被嚇了一跳,也氣得夠嗆。一直想著這幾天多活動活動,看看能不能有轉機。
可沒想到的是,刑警隊的出手迅如疾風,根本沒有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去應對。好在他自己心裏有底,會有人將他撈出去的,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還有些用處。
在古明德被帶走之後的第二天上午,南淮最著名的三勝茶館二樓的一個雅間內,宋慶元和趙錦南相對而坐。
兩人麵前擺著一套茶具,有個年輕的服務員正在十分嫻熟的沏茶,兩人耐心地欣賞著服務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等到兩盅茶被擺到兩人麵前後,宋慶元揮手讓服務員出去了。
舉起手裏的茶盅,對趙建南說道:“趙兄,請用茶。”
趙錦南捏起茶盅聞了聞,而後放下。
“宋部長,你我也算是多年朋友了,你搞得這麼隆重幹什麼?還要單獨找這麼一個地方,沒這個必要吧?”趙錦南沒有絲毫表情說道。
“哎,我就不大同意你這話,想你我兄弟多少年相互扶持著,走到今天這樣一個地步,坐在一起喝喝茶,誰還能說什麼嗎?”宋慶元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說的也對,多少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以後可能還會經曆更多的風雨。而且你我之間也算是馬上要成為親家關係了,也實在沒有必要太過客氣了。”
趙錦南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宋慶元正了正身子,坐得中正平直,麵容有些嚴肅的說道:“我家那個孩子不爭氣。讓你外孫女受委屈了。還沒回家嗎?”
“目前為止,杳無音訊。”
“唉!”宋慶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窗外一棵桑樹的葉子正茂,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
宋慶元收回目光,說道:“聽說你家老大最近很忙?”
趙錦南的一雙眼睛小小地瞇了一下,這個輕微的動作沒逃過宋慶元一直緊盯著他的目光。
“向陽做事有些毛躁,我覺得他最應該來這裏靜靜心。”
宋慶元臉上開始露出笑容,語調聲都輕緩了許多:“茶道如人生,過猶不及呀,古明德對此很有研究。”
趙錦南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也露出笑容,起身走到窗邊,頭也不回的問道:“慶元對古明德這個人怎麼看?”
“人還是有一定能力的,隻是教子不嚴,導致他家那個孩子已經廢了。”
趙錦南看著窗外樹葉間隙射下來的細碎陽光,說道:“廢了的不隻是他家孩子,咱們社會上普遍有那麼一批,雖經過嚴打,但仍有漏網之魚,這類的都應該做一次清理,他家孩子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
趙錦南說完這話合上眼睛聽著樓下伊伊呀呀的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