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著九哥眉宇間罕見的頹然，心中一慌，低聲在他耳邊寬慰，“不會的。”
“九哥，如果你真的下地獄的話，那我也陪你一起。”
司夜臣抬眸仰望著她，像是無數次推開院門，仰望那一輪垂落在天邊皎潔的月亮。
司夜臣深深地凝視著。
然後，安然的閉上眼睛，陷入了睡夢之中。
林墨摸了摸司夜臣的臉頰，熱乎乎的，臉頰緋紅，耳廓溫熱。
他是真的喝醉了。
林墨忍不住蹙眉，複雜的看著九哥的麵龐，摸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又是一陣無奈。
如果他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而不是被迫的，被家人害的失去父母家庭，被迫的隻能流落到了孤兒院，被迫的殺出重圍立足暗影……
如果他出生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也不會如此的。
“九哥，不是說每個人在投胎之前，都在天上選好了自己的人生劇本嗎？或許，你的人生也不是那麼不好啊。”
“苦都吃完了，總歸是有甜的。”
司夜臣的睫毛動了動。
林墨用手指頭撓了撓他的臉頰，然後才舒了口氣。
她自己腹中的酒似乎也有些發作了，讓她覺得……後脖頸酥酥麻麻的，整個人的意識都大條了許多。
想事情，也沒那麼清明了。
她想要攙扶起來九哥，卻發現自己的手不怎麼使得上力氣。
“劉嫂。”林墨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精神一些，喊了一聲，“讓人過來搭把手，把他送回房間。”
劉嫂趕忙過來了，他們都在的等著呢。
但是劉嫂看到林墨還很安然，隻是臉頰有些微醺的紅而已，不由得有些疑惑，“少夫人，您……酒量很好啊。”
“這酒可是兌了高度酒的，您……”
劉嫂豎起大拇指，“還是有點硬實力。”
林墨笑了笑，也沒解釋，“九哥喝了兩杯就倒了，酒量太差了一點。他最近也確實是辛苦，是該好好休息，你們也為了他操心不少。”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等到少夫人嫁過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劉嫂笑嗬嗬的，非常期待辦喜事的這一天。
司家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好事發生了。
林墨跟著他們去了房間裏。
司夜臣的房間布置非常的簡單，陳設幾乎沒什麼，有一個書桌和一個書架子，上麵擺放滿了經書。
書桌上也收拾的井井有條，十分規整。
林墨隻是掃了一眼，感覺這裏太過於樸素，跟他在山裏居住的都差不多了，不過也別有一番禪意。
她看到司夜臣被安置在了床上，才過去拿著下人拿上來的毛巾，給他擦了擦臉。
林墨坐在床邊，掖了掖被子，“九哥，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等我明天再來看你。”
林墨放下毛巾，就要起身，手腕卻突然被拉住了。
司夜臣疲倦的睜開眼，艱難又渾噩，“墨墨，別走。”
劉嫂是個會來事兒的，“是啊，少夫人，少爺有你在才睡得著，他有睡眠障礙，前段時間還在接受治療呢。”
“少夫人，您也別擔心，我啊，現在去再拿一床被子。”
“這床2米，足夠睡兩個人的了。”
不由得劉嫂說，其他人已經去拿被子去了。
周圍伺候的人很多，林墨尷尬的不行，臉頰都發燙了。
她看到手腕上司夜臣的手，“我陪他一會兒，晚上還是要走的，你們別忙了。”
劉嫂他們麵麵相覷，也沒有勉強。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後，林墨陪了司夜臣一會兒，也有些無聊。
司夜臣本來已經睡著了，但是突然安靜，他強撐開眼，看到了林墨坐在床邊。
他心中稍安，意識還很混沌，隻是下意識地挪開一些距離，“你也要休息一會兒嗎？”
說完，他就又沉沉的睡著了。
隻是下意識的，不想讓墨墨幹坐著。
林墨看到空出來的位置，糾結了一下，又看了一下陷入睡眠的九哥。
她挨著床邊，打了個哈欠，拿了個小凳子坐下，趴在床邊上打瞌睡。
之前半杯酒下肚，她當時沒什麼反應，這一會兒下來，腦袋也開始發暈了。有種……腦袋麻木掉的感覺。
不確定，劉嫂到底是兌了高度酒，還是下了什麼安眠藥。
她很懷疑……
不然自己怎麼會腦袋那麼重呢？
林墨看到了床邊有一些紙張，拿起來看了看，第一張，是一個婚禮場地布置圖。
第二張，是婚禮流程。
第三張，是攝影團隊選擇……
林墨有些動容，所以九哥雖然隻是假結婚，卻在背地裏也用功了，他所謂的全部都是姐姐操辦，也不盡然全是真。
她看到了最後幾張，是他的精神情況檢查報告，上麵顯示……
中度抑鬱，伴隨嚴重的睡眠障礙。
林墨心中揪起，有些難受，她又看了一眼九哥向來矜持貴重的麵容，他慣常都是俯身蒼生一般、像是什麼都看透了，可是，他的平靜外表下，早已經疲憊內耗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林墨放下這些東西，靜靜的看著九哥。
不知不覺之中，她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等到林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才一動彈，就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她頓時疑惑，自己不是趴在床邊上睡覺的嗎？
林墨看到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跟之前九哥蓋得並不一樣，又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九哥的床上，但是兩個人蓋著不同的被子。
而且，中間被放置了一個毛絨娃娃隔著。
林墨拍了拍娃娃，這個娃娃好像是她之前說可愛的，然後，被九哥買回來了？
林墨想著，翻了個身，偷偷的下床。
時間是早上5點鍾。
她到了樓下，劉嫂正在沙發上打瞌睡，聽到腳步，馬上醒來了，“少夫人，您這麼點就要走了啊？昨晚等您下樓吃晚飯，沒想到，您沒下來了。”
“您睡得還好嗎？”
林墨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打瞌睡睡著了，恩……你們之後還去房間裏給我送過被子？”
她是想知道，是誰把她搬上床的。
“沒有啊，沒人經過房間，其實平時不經過少爺同意，我們是不會進去的。”
林墨如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九哥已經醒過一次了，把她抱上床之後，就又避嫌的放了一個娃娃隔在中間。
林墨忍不住笑了笑，九哥真是一個恪守規矩的人。
雖然同床而眠，但是，她並沒什麼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