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陸云溪猛地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不行!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跟司眠哥哥說一聲!我……”
她慌忙去找手機,但屏幕亮起的一瞬間才看見她撥出去的八十幾通電話,全都是紅色的未接通。
頓時泄了氣。
陸飛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自己想想,能想通是最好,想不通就算了,反正也沒指望你多有出息。”
陸云溪沉浸在悲痛里,對陸飛白的挑釁懶得理會,再次倒向了床。
屬于傅司眠的氣息就藏在整個被子中間,將她包裹起來,只有這樣才讓她有了些許安全感。
關門聲響起,合上了一室燈光。
陸云溪閉眼,腦子一片混亂,卻有某些念頭從雜亂的思緒中沖了出來,逐漸清晰。
司眠哥哥要和陸家為敵,媽也要和司眠哥哥對上,只要兩個人之間有一個人退讓,那這場戰爭就打不起來……是了,既然司眠哥哥那邊是新仇舊怨,只有陸家退讓才行。
如果掌權陸家的人是她,那陸家就永遠都不會對司眠哥哥出手了。
想到這里,陸云溪才松了口氣,心頭明朗了不少,開口叫來紅姨。
“紅姨,我想吃飯了。”她道。
紅姨立刻笑出聲來,“好,好,我立馬給你端上來!”
陸云溪咧開嘴,笑容燦爛。
……
午后,陸云溪拿著傭人送上來的衣裙,粉色的泡泡袖看起來的仙氣十足,她站在鏡子前試了試,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道曲線妖嬈的身影,隨后皺眉將衣服脫了,扔到一邊,從柜子里翻出吊帶和短褲,想了想,又在外面披了件白衫。
出門時迎面碰到紅姨,紅姨看著她的衣服愣了愣。
“這……”她還是第一次見陸云溪打扮成這樣,緊身的衣服勒出她一截纖瘦的蠻腰,好看是好看,但總有種濃濃的怪異感。
“新衣服,好看嗎?”陸云溪轉了個圈。
紅姨笑了:“我們的小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陸云溪這才滿意地勾唇,上了車,往北城的方向駛去。
下午三點,車子在仁心醫院門口停下,陸云溪對著鏡子補了補妝,她今天沒有綁發帶,頭發也拉直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斜眼偷看醫院的方向,終于在傍晚時分等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司眠哥哥!”她立刻跳下車,飛奔上去,生怕傅司眠將車子直接開走,所以將門一拉,跳上了副駕駛座。
傅司眠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沒有說話。
死寂一般的沉默瞬間讓陸云溪覺得有些后背發涼,半晌才放軟了腔調:“司眠哥哥,你不接我電話,我只能來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了……”
她打聽打到傅司眠現在只接大手術,難得有出現在醫院里的時間,心里想著大概是為了多出時間陪姜煙,又氣又急,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的機會,自然不可能放過。
“我沒時間。”傅司眠偏頭看了眼腕表,“五分鐘之內說完。”
陸云溪一愣,怔怔地看著他。
她想過再見面的時候關系不可能融洽,畢竟當初偷走手稿的是她,布下棋局請君入甕的是他,經過這件事之后,他們也許再也回不到從前……可那也只是也許,真的見到他覆了寒霜的臉時,感受又是完全不同的了。
陸云溪擰著衣擺,“對不起,司眠哥哥。我真心和你道歉,手稿的事情是我錯了,我心浮氣躁想要做出成就,想著那些東西放在你手上也沒有用處……”
“沒有用處?”傅司眠突然笑了笑,唇角揚起的弧度浸透了刀光,“我父親的遺物對我來說,大概是沒有用處。”
陸云溪瞬間慌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有四分鐘。”
“司眠哥哥,我是誠心和你道歉的,我們一起長大,你就是我的一切,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陸云溪道,“你現在有空嗎?和我吃個飯,我們再聊一聊,行嗎?”
她將姿態放得足夠低了。
傅司眠偏頭,眼神看向不遠處街道上的車流,墨色瞳孔里像盛了一潭死水,陽光照上水面,也只能照出一層薄薄的寒氣,無法見底。
“抱歉,今天沒有時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陸云溪緊跟著問。
傅司眠一頓,“我很忙。”
他話盡于此,不想多說。
陸云溪眼眶紅了,低低道:“是因為要陪著她嗎?”
“和她沒有關系。不是她,也會有別人。”
陸云溪聽懂了,眼淚瞬間砸在白皙的腿上,往座位上滑。
傅司眠無動于衷,在一片沉默中看著前方。
“你的心真是石頭做的……”陸云溪咬唇,“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捂不熱?”
傅司眠不答。
陸云溪等了很久,眼眸逐漸暗了下來,轉身推開門,下車抹了把眼淚,快步離開。
車內,傅司眠終于看清了她今天的裝扮,眉頭的痕跡皺得的更深了幾分。
那不是屬于陸云溪的風格,是姜煙的。
天氣將熱的時候,姜煙喜歡在外面套一層長衫,窩在窗臺上,纖細的手腕上露出一截紅艷的手鏈,捏著團子的毛笑得眉眼風情。
那時候他看著覺得風都暖了,可這樣的衣服套在陸云溪身上,尤其扎眼。
陸云溪失魂落魄地回到陸家時,月光照在前院里,她經過樓上,看見了門廊邊掛著的暗藍色西裝,停下腳步。
“誰來了?”她開口,聲音嘶啞,明顯是哭過。
傭人道:“是楚先生。”
“哪個楚先生?”陸云溪一想,“哦,楚圖封。”
楚家人里能和他們攀上關系的,也就楚圖封一個。
她腳步一轉,往二樓的會客室走去,還沒有接近便聽見了楚圖封的聲音。
“我聽說陸召手里頭還有個小實驗室呢?不知道他死了之后這個實驗室……”
“聽誰說的?”陸飛白淡淡打斷,斜眼輕瞟。
楚圖封頓時倍感壓力,訕笑一聲道:“偶然知道的,很久之前聽的了,也忘記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覺得他年紀輕輕的就這么沒了,怪可惜的,按理來說賽車場的防火設備都是齊全的,以陸召的腦子不至于逃不出去吧?而且還死了那么多人……”
陸飛白輕笑一聲。
這聲笑很短促,卻瞬間讓楚圖封閉了嘴,不敢再說。
陸云溪往前邁了一步,墊腳透過門縫看去,看見陸飛白正捏著一個玫瑰花杯,笑得意味不明。
“我以為楚總是聰明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