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夢璇突然戳了她一下。
姜煙回頭，順著楚夢璇的視線往后看，立刻撞上了陸飛白的眼神。
陸飛白已經挑了個沙發自己坐了，似乎是料定了接下來還有不少話要說，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此刻就斜靠著盯著她，神色不明。
姜煙皺眉，將眼神收了回來，楚夢璇下意識轉身將她給擋住了，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問什么，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傅司眠在一片寂靜中終于開了口：“好。既然媽已經這么說了，我再賴著也不像話。我從小就是最聽話的一個，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林清湘一震，陸飛白也直起了身子。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真要和陸家斷絕關系了？！
姜煙眼底的笑意開始蔓延。
好戲啊，好戲。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傅司眠對著林清湘露出真面目，不得不說相比于前幾次的經歷，今天有些爽過頭了，想必林清湘也很難接受這樣的刺激。
但她疑惑的是，林清湘要是想把傅司眠趕出去，早就應該動手了，為什么直到今天都還只是口頭威脅？甚至她對于讓傅司眠成為陸云溪丈夫的這件事，也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激烈。
難不成傅司眠身上還有什么東西可圖的？
“你……”林清湘抿唇。
“最近北城發生了太多事，每一樁都幾乎和陸家有關。”傅司眠冷冷抬眼，“只要和陸家有關，最后必定會往我身上扯。這樣厚愛我確實也承受不起，如果媽執意把我趕出去，我也不好意思再賴在陸家。”
林清湘咬牙。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傅司眠居然會答應！
這下反而有些下不了臺了，因為她是絕對不會就這么放傅司眠離開的。他手里的那些文稿太重要了，如果沒有那些文稿，陸家的研究所就根本推行不了，這么多年她威逼利誘都沒有讓傅司眠交出東西，原本想著要是他和云溪結了婚，再加上這個養子的身份，怎么也該為云溪考慮，把文稿交出來……
沒想到事情彎彎繞繞，最后竟然走到這一步！
林清湘深吸了口氣，抬頭道：“我什么時候執意趕你出去了？”
姜煙挑眉，看向林清湘。
這又是哪一出？
然而傅司眠的表情卻格外平靜，似乎對林清湘的態度轉變也早有預料，抬眼道：“我以為媽的意思就是要把我趕出陸家。”
“你做錯了事情，我還不能說你兩句？”林清湘硬著頭皮，知道硬碰硬不行，語氣逐漸緩和下來。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進攻的一方換成了傅司眠。
林清湘語噎，想到了自己剛才隨口扯出來的那些借口。
她不能證明陸云溪的孩子就是傅司眠的，傅司眠也確實沒有頂撞長輩，今天還是她帶著一群人過來搜查他朋友的家……所有好事都給他占盡了，她還能說他錯在哪兒？
林清湘一口氣堵在喉嚨管里，下不去也上不來，轉頭看向陸飛白。
陸飛白挑眉，移開視線，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自己說的話自己收場，他不管。
林清湘又是一陣氣結，轉頭盯著傅司眠，半晌才道：“今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我也是被別人給誤導了，聽信了不實消息，才會沖動過來。你應該知道云溪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所以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試圖的傷害她的人。”
傅司眠的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抵在了桌子邊沿。
姜煙這才看清了他的表情，面色依舊是平靜的，但眼底的譏誚和嘲諷卻是絲毫不帶掩飾。
“知道的人會理解為聽錯了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家的養子不值錢，任打任罵，不過是看主人心情，決定要不要給口飯吃而已。”
林清湘皺眉，咬牙道：“誰敢這么說？”
“媽不知道嗎？”傅司眠詫異道，“我以為你閑下來的時候至少會看看新聞。”
林清湘的眉眼徹底冷了。
傅司眠這就是在逼她，那些新聞她當然看見了，可是也沒有當一回事！從前傅司眠的情緒算個什么東西？她根本不會在意！
“那你要怎樣？要我給你道歉嗎！”林清湘大聲道。
傅司眠挑眉不語，只是看著她，狹長的眸子瞇著，一副對方猜中了答案的表情。
姜煙覺得林清湘要是手上有把刀，今天說不準是要上前拼命的。
傅司眠這樣子……實在也是挑釁至極。
林清湘后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盯著傅司眠，余光掃到了全場低著頭不敢做聲的保鏢。
這小子還真的敢？！讓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他道歉？他在做什么春秋大夢！
但她轉而又想到了實驗室的數據，再多的不甘和憤怒都只能往下壓。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她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天這筆賬暫且記下，等抓到機會，別說是傅司眠，就是姜煙，楚夢璇，她都要一個個親手剝了皮，再把他們做成標本，到時候看這些小人還要怎么狂！
林清湘冷笑一聲，“行，今天的事情是媽對不起你，媽識人不清，希望這個道歉能讓你滿意。”
那句“識人不清”，瞬間就帶了無數的深意。
陸飛白從座位上站起來了，他覺得有些無趣，徑直抬腿往門外走。
隨著他的離開，人群也自覺地跟著往外擴散，走在最后的是林清湘。
“媽。”傅司眠淡淡叫了一聲。
林清湘轉頭，陰毒的視線就落在傅司眠的臉上，“還有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想安慰媽幾句。”傅司眠直起身子，長腿朝著前方邁了兩步，漫不經心地逼近了林清湘。
林清湘驟然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暗暗心驚。
傅司眠什么時候有這樣的氣場了？陸飛白說得對，他能在陸家蟄伏這么多年還不被發現，背后一定隱藏了更多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安慰什么？”林清湘冷冷抬眼，滿臉警惕。
“云溪不管在哪里，相信她都不會吃太大的苦頭。”傅司眠緩緩道，“畢竟上一輩的恩怨要是靠她來還，一條命也許還不夠呢？”
“傅司眠！”林清湘尖叫起來，這句話成功挑起她的怒火。
陸云溪果然就在他的手里！他竟然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