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包廂門一開一關,喧鬧忽遠忽近。
程司晨拿著手機,沖到電梯前狂按下鍵。
周末的KTV里人滿為患,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不絕于耳,可他聽不見。
程司晨滿腦子都是康檸野的臉。
她獨自倒在血泊里……
她喚著自己的名字……
這兒是現實,不是噩夢空間。
一場車禍就能要人命,沒有重新開始。
電梯一層一層地停,慢得離譜。
程司晨連續按了十幾下,然后抓住一個路過的服務生就問:“樓梯在哪?”
服務生朝那邊一指,“樓梯間……”
他丟嚇人就跑,把圍觀群眾嚇一跳。
程司晨直接跑樓梯下去,幾級幾級地跳,一層一層往下轉,速度極快。
酒精上來又下去,差點被他晃出腦子。
溫詩寧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他們正在來容川的路上,林牧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跟康語薇通著話。
程司晨下到一樓,推開一切擋路的東西,然后沖出大堂,又找到自己的車。
他想也沒想,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什么都準備好了,安全帶也系了。
就在程司晨啟動上路的前一秒,他的理智才突然回了籠,“……”
自己剛剛在包廂喝了好幾杯酒。
要不是蘇銘予打岔,今晚不醉不歸。
程司晨憤怒地砸了幾下方向盤,喇叭聲嗶嗶叭叭地響起,驚到前邊路過的人。
他好氣,氣自己沒有保護好康檸野。
如果送她到家門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沒有來喝酒,就不會錯過這些電話。
程司晨真的是太氣了,每每在康檸野最需要的時候,他怎么總是掉鏈子。
如果她有事,他該怎么辦?
程司晨從車上下來,跑到路邊攔了部車,“去容川醫院,快!”
他先到,康檸野正在手術室里搶救。
康語薇一個人站在門外等,臉色發白。
溫詩寧跟林牧走高速,只慢了一點點。
她上來先問康檸野情況,又抱抱康語薇,“阿姨,檸野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溫詩寧不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牧跟程司晨打了聲招呼,他說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只能到旁邊坐著。
溫詩寧勸過阿姨,回頭看見程司晨,上去就是拳打腳踢,“都怪你!”
要不是他,康檸野就不會去程家。
要不是他,康檸野就不會去藥店。
要不是他,康檸野就不會出車禍。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程司晨的錯。
溫詩寧又氣又怕,“你把檸野還給我!”
康語薇站在門口,默默紅了眼。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好好的送女兒出門去見未來公婆,回來一個意外。
這中間到底怎么回事,沒人說。
程司晨不閃不躲,“對不起……”
他也覺得溫詩寧說得有理。
要不是自己,康檸野現在好好的,不會躺在手術室里,看也看不見。
溫詩寧見程司晨不閃躲,就更氣了。
林牧趕緊上前攔她,“好了好了,你打他也沒用,他心里也著急……”
程司晨也不想的,車禍誰能預料。
康檸野還在搶救,溫詩寧出氣歸出氣,林牧就怕她一不小心把人打翻臉了。
畢竟他們兩個,跟程司晨也不算太熟。
他完全可以不承受溫詩寧的怒火。
果真是男人才懂男人,溫詩寧調轉火力,開始打林牧,“他哪里急?”
康檸野出事,她打電話找不著他人。
他急?他急個屁!
溫詩寧打程司晨還留了勁,可她打起林牧來沒輕沒重,小拳拳直捶他胸口。
因為這是自己男朋友。
自己人怎么能幫著外人說話。
林牧忍著痛,將人按進自己懷里,“別怕別怕,我在這,檸野會沒事的……”
他這話一出,溫詩寧就忍不住哭了。
剛剛一路過來,她一直在憋著。
溫詩寧怕自己撐不住,阿姨就更難受了,所以她不能哭,還要安慰人。
可現在康檸野就在里面,僅隔著一扇門。
溫詩寧看不見她好不好,疼不疼,這讓人滿心焦慮忐忑,根本冷靜不下來。
偏偏那狗男人,竟然還帶著一身酒氣。
溫詩寧真想給他打進去,換康檸野出來。
林牧將人哄到旁邊去。
程司晨緩緩走至康語薇身邊,垂著眸子,“阿姨,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檸野。”
在這兒站著的,都是愛她的人。
程司晨跟她們一比,簡直微不足道。
康語薇捂著臉,良久才道:“不怪你。”
女兒出事固然揪心,可她到底是長輩,不該也不能如溫詩寧那般失控。
程司晨將康檸野送回到小區門口了,是她自己沒上樓回家,又跑出去買東西。
這車禍就是場意外,又怎么能怪他頭上。
幾人在手術室外等啊等,燈一直亮著。
半小時之后,康檸野沒出來。
陸國卻來了,是康語薇打電話通知的他。
畢竟現在躺在里面手術的康檸野,不是她一個人的女兒,也是陸國的。
檸野姓不姓陸,血緣都是切割不斷的。
陸國還沒走近就急吼吼地問:“語薇,小野現在怎么樣了,還沒出來?”
“肇事司機抓住了嗎?”他正在飯局上跟人應酬著,接到電話就跑過來了。
溫詩寧停下哭,看過去。
陸國后面還跟著一個人,是程希蕓。
溫詩寧小聲嘀咕:“這爹有點離譜了。”
好在她沒搗亂,就站在遠處待著。
程司晨踱步過去,叫了聲姑姑。
程希蕓看他一眼,“怎么被人打成這樣,去讓醫生上上藥,別丟程家的臉。”
程司晨自然沒去,他要等康檸野。
陸國跟康語薇說著話,還想安慰一下,結果她往后退一步,“別動手。”
他嘆了口氣,退到一旁去等著。
所有人都在等,盯著手術室的門。
林牧去買了水,分給大家。
溫詩寧抱著康語薇,哭累了。
程司晨眼都不眨一下,等到手術室開門,他就率先沖了上去,“檸野……”
康檸野被人推出來,她躺在上面閉著眼,臉色蒼白,像稀碎的瓷娃娃。
“傷者已經搶救回來了,但要是還沒脫離危險期,今晚要住院觀察……”
溫詩寧跟林牧,追著康檸野去病房。
程司晨也想去,但是他要先去辦手續。
康語薇拍拍他的手,“讓她爸去辦,你先去看看檸野,不要太自責。”
不用人說,陸國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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