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嗡嗡嗡。
空氣,正在沸騰。
江士奇漸漸發現了異常,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他們全場將近兩百名記者如同鯊魚一般蜂擁而至。
然而,事件主人公卻站在包圍圈的中心一動不動,全場轟轟烈烈地聲浪讓四面八方的街坊鄰居都已經出來了,結果那位主角還是閉著眼睛。
難道是被嚇倒了?
畢竟沒有經歷過如此陣仗。
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因為那位主人公渾身上下全然察覺不到任何緊張和焦慮,更不要說恐懼和膽怯了,反而像是……在沙灘享受日光浴一般,靜靜地沐浴著陽光底下,享受時光。
越看,越像。
江士奇漸漸就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想了想,他干脆就冷靜了下來,不再開口,反正現在全場都是聲音,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他也沒有必要扯著嗓子浪費力氣。
不如吃瓜。
慢慢地、慢慢地,現場記者們都能夠感受到陸潛身上散發出來的淡定從容和,這好像不太對勁呀。
以前采訪圍堵過無數藝人,千奇百怪的反應都見過,卻不曾看過這個模樣。
所以,這是怎么回事?
汩汩。
汩汩。
空氣依舊在沸騰,但面面相覷之間,聲音卻漸漸平復下來,一直到最后徹底安靜,但所有視線依舊一動不動地鎖定著陸潛,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部收入眼底,即使沒有閃光燈也還是制造出了聚光燈效果。
世界,安靜了。
而且,因為錯愕和意外,甚至達到一種出奇的安靜,記者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打破平靜,然后今天的采訪就將無功而返。
然后。
陸潛終于睜開了眼睛,嘴角的笑容輕盈地上揚起來。
“早上好。”
他說。
現場記者滿臉錯愕地交換視線,“早上好”?陸潛居然還有心思打招呼?他確定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嗎?
陸潛似乎能夠讀懂記者們的想法一般,笑盈盈地說道。
“顯然今天早晨在我賴床貪睡的時候,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于我沒有跟上節奏,但你們這樣一窩蜂地開口,向我輸入信息,我一時之間也很難消化。”
“不如這樣,有誰愿意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嗎?然后其他人可以做補充。”
陸潛,看起來從容不迫,整個混亂的現場就這樣一步一步落入陸潛的掌控之中,記者們在頻頻交換視線,想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然后一個兩個就進一步陷入困惑。
不過,還是有記者保留了攻擊性,不明白原因沒有關系,只要打破平衡就可以了。
于是就可以看到好幾位記者高高舉手——他們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征求開口的機會,就好像新聞發布會一樣,其實主動權就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陸潛手中了。
陸潛微笑地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示意一位記者開口。
“陸潛,就在剛剛,譚蕭在晨間新聞節目接受采訪的時候表示,其實今年早些時候發生的事情可能有些誤會,這是真的嗎?”
陸潛眉尾輕輕一挑,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外,馬上就有記者摁下快門,記錄這一刻。
然后陸潛就能夠透過重重人群看到剛剛抵達現場的喻劭,但街道已經被人群徹底圍堵得水泄不通,喻劭也進不來,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現在陸潛終于明白喻劭為什么早晨一直給自己打電話了,哪怕是現在,喻劭也還是隔著人群高高跳躍著,試圖吸引陸潛的注意力,然后做出“接聽電話”的手勢,示意陸潛接電話。
經紀人想要幫忙,但前提是能夠聯系上藝人才行,否則經紀人也是被困在辦公室里束手無策。
陸潛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根本沒有慌亂,然后,陸陸續續幾位記者又迫不及待地進一步作出補充。
“譚蕭表示,你們只是太愛對方,以至于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但其實感情應該是屬于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她不認為自己應該在憤怒情況下就沖動地公布一切,她從來沒有詢問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在冷靜下來回頭看看,也許其中還有什么誤會,但她也不確定。”
“抱歉,她說真心抱歉。”
“譚蕭還說,這大半年來的浮浮沉沉,她成長了也成熟了,如果你愿意,她可以和你面對面的交談解開誤會。”
“對此,你有什么看法?你是否愿意接受面對面交談的邀請呢?”
現在,陸潛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
哪怕陸潛沒有親身經歷那些背叛那些污蔑,感同身受的情緒并不濃,此時也覺得荒謬可笑,為曾經真心愛過譚蕭的那個舊主不值,到頭來,他不過是一塊踏腳石而已。
笑容,在陸潛的眼底緩緩下沉,嘴角反而是上揚了起來。
“看來,我們應該聯系一下朱群先生,看看‘演藝人生’是否愿意給我們一個檔期。”
“演藝人生”,和“湯臣有話說”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更加傾向于心靈雞湯,朱群就非常擅長邀請話題人物走上節目,然后在節目里和解、寬恕、原諒,最后抱頭大哭。
陸潛的話語就是,譚蕭應該已經準備好在媒體面前將這場大戲繼續下去了——
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
現場記者們并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陸潛的這句話并不大聲,在窸窸窣窣的擁擠人群里很難被準確捕捉,只有在最前面的一小撮記者們看到了陸潛嘴角流露出的嘲諷和不屑,但這樣的小細節也是轉瞬即逝。
然后就可以看到陸潛再次流露出標準的禮貌笑容,揚聲說道。
“就讓過去留在過去,讓電影回歸觀眾,我們沒有必要關注那些不重要的話題,注意力還是留給電影吧。”
……等等,什么?
譚蕭已經暗示一切可能是誤會了,陸潛有機會趁機洗刷冤屈、找回清白,但是,陸潛居然就這樣放棄了?
那廂,譚蕭已經敲鑼打鼓地將舞臺擺好,就只剩下登臺唱戲了,就連第一闕大戲都已經唱了一大半。
這廂,陸潛卻輕描淡寫地就揭過了?就這樣揭過了……揭過了……了……就好像一滴熱油落入冷水里一般,剎那間就冷卻下來,什么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刺眼的油滴依舊飄浮著,幾乎就要以為什么事情都不曾發生了。
就這?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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