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中巴車緩緩地停在了停車場。
車門打開，巡診的醫生陸陸續續地走下汽車。
近一個月的草原巡診，每位醫生都被曬黑了，皮膚也被草原的大風吹得干燥粗糙了。
“這一個月來，大家都辛苦了！院長已經批準了，所有參加巡診的醫護人員，放假兩天。”
所有的巡診的醫護人員，聽見阿古達木說出，放假休息兩天的消息。
瞬間，所有的醫護人員集體歡呼起來。
阿古達木用力地拍了拍手，見大家從歡呼中安靜下來。
“黃主任，要不你也說兩句！”
黃素作為巡診組的副組長，布日古德也要照顧到對方的感受，何況二人關系一直不錯，更不能做出占盡風頭的事情。
黃素心里明白布日古德的意思，雖然自己并不在意，但也不能辜負對方的一片好意。
“大家歸還好器材就回家吧，回去這兩天好好休息。”
所有的醫生離開后，阿古達木和黃素告別道：“黃主任，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阿古達木主任，你慢走！”
與阿古達木告別后，黃素帶著李燕回醫院的宿舍。
走進宿舍樓，分別前，黃素說道：“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下，你也不用急著去課題組上班，也好好休息兩天。”
“黃醫生，我知道了！您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看著李燕上了樓梯，黃素也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宿舍。
不多時，黃素又拎著洗漱用品走出宿舍。
將近一個月的巡診，不僅要忍受草原的上的風沙，還有就是已經一個月沒有洗澡。
再不洗澡，黃素感覺自己都快有異味了。
醫院下班，洗過澡的黃素清清爽爽地站在住院樓的大廳，等待閻冰的下班。
在黃素回來的路上，兩人已經打電話約好一同去看新裝修的房子。
不久，樓梯出現了閻冰的身影。
見到黃素已經在大廳里等著了，閻冰加快腳步，小跑到黃素身邊，挽住黃素的胳膊。
“你曬黑了，臉也粗糙了。”
望向黃素曬得黝黑的臉龐，閻冰心疼滴身后撫摸著黃素的臉，觸手能夠感覺臉上有輕微皸裂的粗糙感。
“你放心，用不了一個月，就能恢復過來。”黃素握住閻冰的手道：“媳婦，我們是不是該走，去看看我們的家。”
閻冰抽出自己的手，在黃素的胸口輕輕地捶打了一下，佯怒地道：“還沒結婚呢，誰是你的老婆！”
閻冰再次挽上黃素的胳膊，兩人非常親密地走出了住院處。
華燈初上，在閻冰家吃過晚飯，黃素、閻冰一起來到了兩人未來的家。
站在家門口，閻冰對黃素說道：“你先閉上眼睛，以后我讓你睜開眼睛，你在睜開眼睛。”
黃素看著閻冰臉上期盼的樣子，臉上帶著微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閻冰伸手在黃素的眼前晃了晃。
見黃素真的閉上了眼睛，才轉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閻冰打開客廳燈的開關，伸手拉樓道里的黃素走進房子。
“睜開眼睛吧，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閻冰如同小孩子獻寶一樣，張開雙臂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幸福里帶著歡喜。
黃素前世見過太多各種裝修風格的房屋。
都沒有眼前這個空蕩蕩的，只有潔白的墻體和大理石紋路的地磚房屋好看。
閻冰雀躍地拉著黃素逛遍了，房間里的每一個屋子。
最后，閻冰將黃素拉倒客廳的窗臺到：“你看看，外面好不好看。”
黃素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見下面廣場的噴泉池正有水不停的噴出。
甬道兩邊的路燈和地上的射燈，將小廣場照的非常明亮。
小廣場里，已經有住戶坐在噴泉的水池邊上聊天，小孩子在燈光下，追逐打鬧嬉戲。
搭配著周圍的綠樹、灌木、草地、花卉，宛如一個小型花園。
這種綠化小區設計，或許在后世已經屬于稀松平常。
但是在商品房市場處于萌芽期草原市，就是開創的設計。
閻冰拉著黃素的手說道：“這一個月來，每天來到我們的家，我都會站在這里看一會兒下面，想著以后我們住進來，吃過晚飯后，能一起手牽手在這么美麗的小花園里面散步。”
黃素拉著閻冰的手說道：“不用住進來，我們現在就可以下去手拉手散步。”
黃素拉著閻冰手走出新房。
來到小廣場，兩人手拉手，相互依靠慢慢散步。
市醫院，新住院區。
看著李燕砰砰跳，心情非常高興地病房。
李福根坐起身來，靠在床頭，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問道：“我的乖孫女回來了。”
經過大半年的治療，李福根的身體已經有了極大的好轉嗎，現在老人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說起話來聲音也變得格外洪亮。
李燕走到爺爺的床邊坐下，緊緊地抓住爺爺的大手。
“爺爺，我回來了，我好想您！”
李燕自從記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離開爺爺這么長時間。
看爺爺的那一刻起，思念瞬間涌上心頭，緊緊地抓著爺爺的手，就不松開了，眼淚也不爭氣，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眼睛里流出。
李福根伸手輕輕擦去孫女的臉上的眼淚。
“剛剛還高興地砰砰跳，怎么現在突然又掉起了金豆子。”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已經是大孩子了，李燕伸手胡亂擦去臉上的眼淚，羞赧地撅起小嘴道：“我這不是太想您了吧。”
李福根一邊給李燕擦眼淚，一邊道：“是呀，我們家小燕子，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離開爺爺呢！”
看著孫女破涕為笑，李福根問道：“這一個月里，你沒有給黃醫生添亂吧。”
哼！
李燕揚起下巴，撅起小嘴，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才沒有給黃醫生添亂呢，我可是黃醫生的小助手，所有的中藥可都是我煎得呢！”
看著孫女傲嬌的樣子，李福根寵愛地當起了捧哏說道：“原來，我孫女這么厲害了。”
李燕更加得意地道：“我不僅幫助黃醫生煎藥，黃醫生還叫我診脈了呢！”
“我現在已經可以診出浮脈、沉脈、緩脈、數脈、弦脈、滑脈、結脈、代脈了。”
李燕如同獻寶的小孩子一樣，掰著手指頭，將黃素交給自己的脈象，一一說給李福根聽。
李燕非常自豪地道：“黃醫生還夸我非常有天賦呢，說還要給莪一本脈經看呢，說只要我想學，以后還會繼續教我。”
“爺爺，我幫我給您診診脈！”
說著，李燕翻過爺爺的手，非常準確的按在爺爺寸關尺上。
經過將近一個月，密集的實戰練習，李燕已經無需定關，就能準確地找到寸關尺了。
李福根聽見黃素如此認真的教自己孫女，再看孫女把脈有模有樣，心中也多了一份心思。
看著認真給自己把脈的孫女，李福根態度瞬間嚴肅地問道：“燕子，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后好做什么？”
見爺爺突然間變得這么嚴肅，李燕緊緊地抓著爺爺的手。
“爺爺，我現在就想把您的病治好，讓您以后永遠陪在我身邊。”
李福根輕輕撫摸著孫女的秀發，疼惜地說道：“傻孩子，爺爺怎么可能永遠陪在你身邊，現在爺爺已經是六十五了，多說還能陪你十年，可那時你才二十六歲，正是人生最好的時光。”
李福根一臉的郁悶：“再說了，我的病，能不能活到十年都是一個問題，爺爺沒有什么大本事，就是一個撿破爛的孤寡老頭，是爺爺沒用，得了這場病，才讓我的寶貝孫女斷了念書的夢想。但是，你的人生還很長很長，你的前途還很光明，你不能像我爺爺那樣，一輩子都是撿垃圾的。”
李燕緊緊抓住爺爺的手，用手輕輕地擦去爺爺臉上的眼淚。
“爺爺，您放心！我今后一定會努力工作，照顧好自己的，您不用為我擔心。”
不能上學是李燕心里的永遠的痛，但爺爺可以說，她卻只能埋藏在心里，強作堅強安慰自己爺爺，不讓他老人家過于自責。
見自己的孫女一直顧左言他，李福根直接把話點明白。
“燕子，你覺得你和黃醫生學醫怎么樣，你看黃醫生的醫術是有目共睹，而且黃醫生對你也是無私教導，我看黃醫生也有收你做徒弟的心思！”
“爺爺，黃醫生怎么可能收我一個初中畢業的人當學生呢，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現在能把您的病治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如果說李福根是李燕最親近的人。那么，黃素就是李燕第二親近的人。
李燕至今都還記得在自己最絕望的那個大雨天，是黃素用他堅實的胸膛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
是李燕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候，黃素收留了自己的祖孫，還給了自己一個工作，一處居住的地方。
雖然，每次李燕拿著《本經》《內經》上面自己不懂的問題詢問黃素，他都會無私耐心的解答自己的難題。
但是，李燕從來就沒有奢求過黃素能收自己為徒。
那是出于學歷的自卑，那是出于身世的自卑。
李福根清楚地看見孫女臉色的變化，從未提及跟黃素學醫的期望，那時她的眼睛里都放著光芒，到最后奢望無法實現退卻落寞與不甘心。
十六年了，李福根第一次在孫女的眼里看見了自卑不自信。
以前，孫女即使在全班全年級穿得最差、吃得最差，可是她從來沒有過自卑，因為，那時自己的孫女的成績永遠是全年級的第一名，即使是第二名也是拍馬難及。
現在看見孫女眼神中的自卑不自信，李福根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一樣，又憋悶、又心疼。
李福根咬著牙下定決心問道：“燕子，你心里想不想和黃醫生學醫中醫？”
李燕垂下頭，當下巴都抵住胸膛的時候，才默默的點了點頭，一雙手緊緊地抓著爺爺的被子，手指頭都泛著青白色。
看見孫女點頭，李福根輕輕地拍著李燕的手背，咬著牙語氣堅定地道：“燕子，你放心！爺爺就是豁出去這張面子，也要跟黃醫生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爺爺！”
聽見李福根的決心，李燕猛地撲進了爺爺的懷里，開始慢慢哭泣起來。
李福根就這樣輕輕地拍著孫女的后背，仿佛小時候，任憑孫女在自己的懷里發泄委屈的憋悶。
至于黃素，他告別了閻冰，回了寢室。
黃素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掛鐘，現在才九點。
又想起李燕在巡診中的驚艷表現，黃素興奮的掏出手機，撥打了陳靜山的電話，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自己的恩師。
兩聲接聽的聲音后，手機里傳出了陳靜山的聲音。
“黃素啊！這么晚，你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情嗎？”
黃素興奮地道：“老師，我想收徒弟了，想給您找一個徒孫了。”
哦！
電話里陳靜山開玩笑的說道：“我想知道是誰呀，能讓眼高于頂的你看上，想收為衣缽傳人。”
陳靜山并沒有把黃素的話放在心上。
中醫收徒哪有那么簡單，尤其是收為衣缽傳人，哪一個不是要經常長時間的考驗，心性、才能缺一不可。
中醫自古收徒就極為苛刻，對徒弟的要求都是要德才兼備。
過于認真的黃素，并沒有聽出陳靜山話中的玩笑。
黃素還認真地說道：“老師這個小孩，您也認識，就是李燕。”
“哦！就是一直跟在身邊的那個小護士呀。”手機里陳靜山想了一陣，恍然大悟地說道。
“老師，您不知道李燕的天賦有多高，這次我去草原巡診就是帶李燕去的，我教她把脈，每個脈象她只要診個兩三遍就能完全基本上就能全部掌握。”
黃素滔滔不絕地將李燕這次巡診的經歷一一的講給陳靜山。
手機里聽著黃素興奮的眼睛，陳靜山這才意識到，黃素是認真的。
回想起李燕的品行，陳靜山說道：“我相信的你的眼光，既然你認準了，那就收下來吧，也好讓我們這一派，盡早開枝散葉。”
聽見老師同意了，黃素又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給了孫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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