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下雨了啊?”
左微站在窗前,看著瓢潑大雨,嘩啦啦的流淌著,柳眉彎曲,露出沉思之色。
真的被他言中了?
間隔了這么多天,他是如何知道會下雨?
莫非此人真有未卜先知,通鬼神之能?
聽著轟隆隆的雷鳴之聲,左微沒有半點懼色,淡定自若的觀賞著刺目的閃電以及傾盆暴雨。
“小姐,天氣轉寒了,加個披風吧!”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件紫色披風道。
呼嘯的寒風,撲面而來,左微轉過身來,接過披風道:“蝶兒,你說這世間,真有人能夠預測天意嗎?”
思量了許久,左微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縱使自己絞盡腦汁,仍舊不得而知。
“小姐,天威不可能測。”
“凡人,又豈能妄揣天心?”
侍女蝶兒搖了搖頭,十分認真道。
“可是有人一個月前,告訴過我,大旱將結,大雨將至。”
披上披風之后,左微再次看向窗外大雨道。
“那一定是個騙子,隨口蒙的吧!”
“小姐,又怎會當真?”
蝶兒先是露出不可思議之色,然后篤定道。
“或許吧!”
左微關上了窗戶,來到書桌前,拿起毛筆,揮舞而起。
蝶兒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偷偷瞄了瞄書案上白紙。
“川。”
“小姐的字,真是越寫越好看。”
輕念了一聲之后,蝶兒贊美道。
左微坐了下來,看著自己寫的川字,神色有些凝重道:“希望是多慮了。”
小姐,今晚可真古怪!
說的話都好奇怪,自己根本就聽不懂!
蝶兒心中嘀咕了幾句,然后道:“小姐,天色漸晚,早點歇息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我睡不著。”
左微搖了搖頭,聽著房頂雨滴砸在瓦礫上的聲響道。
“小姐,下雨不是好事嗎?”
“您怎么一副心神不寧,憂心忡忡的樣子呀!”
“現在到處都是赤地干裂,有了這場及時雨,咱們慕縣就能欲水重生了。”
蝶兒不是很明白,疑惑不已道。
“下雨自然是好事,可以滋養干枯的大地。”
“可若是雨勢不衰,越下越大,停不下來會怎樣呢?”
左微拿起自己寫的那個川子,將它揉成了紙團。
“積水成川?”
蝶兒若有所悟,有些震驚道。
“百川匯流,荒地成澤。洪澇之害,遠勝大旱。”
左微扔掉手指的紙團,嘆了一口氣道。
“啊!”
“小姐,這可怎么辦是好?”
“干旱了數年,咱們慕縣的百姓總算等來了及時雨。”
“一旦這場大雨演變成洪災,他們要多么絕望啊!”
蝶兒滿臉焦急,十分傷心道。
“聽天命,盡人事吧!”
左微露出一絲苦笑,然后繼續道:“取雨蓑來。”
“小姐,現在雨下的那么大,夜色又如此黑,取雨蓑干什么啊?”
蝶兒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解道。
“我要去城防軍大營一趟。”
左微站了起來,解開了身上的披風,朝著大門走去。
“小姐,雨下的太大了,不如等雨下小一些,再去也不遲啊?”
蝶兒連忙跟了上去,跑到了一旁的木柜之中,取出了塵封已久的蓑衣。
“已經下了幾個時辰了,非但沒有小,反而越下越大。”
“我擔心水提會決口,管不了那么多了。”
左微接過蓑衣,開始穿戴起來。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蝶兒幫左微戴上斗笠,然后又轉身去取蓑衣,轉身卻已不見自家小姐的身影。
看著黑夜之中,傾盆而下的暴雨,蝶兒縮了縮脖子,然后便鼓足了勇氣穿戴好蓑衣之后,便沖進了磅礴大雨之中。
城防軍大營……
左千秋正在與幾位部下千長喝著小酒,談笑風生。
“父親,父親……”
左微渾身濕漉漉的跑了進來,摘下了斗笠,雨水從她那烏黑秀發緩緩流下。
“微微?”
“你這么晚了,又下這么大雨,不好好待在家里,跑這里來作甚?”
左千秋看著女兒狼狽不已的樣子,既心疼,又責怪道。
“父親,沒時間細說了。”
“快,立刻帶人隨女兒去東平堤,晚了就來不及了。”
左微心急如焚的看著左千秋,連忙道。
左千秋臉色一變,隨后就搖了搖頭道:“女兒,是不是你多慮了?東平堤歷年修筑,固若金湯。別說數年大旱,讓東水近乎枯竭了,怎么可能會決堤。”
“小姐,大人說的對啊!”
“東水已經枯竭到了數百年來的最低水位,這一場大雨雖然來勢洶洶,可似乎并不可能讓東水灌滿沸騰。”
一名千長也站了起來,對著左微道。
“如果這是一場千年以來,絕無僅有的巨大暴雨呢?”
“僅僅是慕縣百里之地,自然不足為慮。可若是這場大雨涵蓋了整個臨州,甚至覆蓋了大半個帝國疆域呢?”
左微看著那名千長,連聲反問道。
“這……”
“不太可能吧?”
那名千長宛如醍醐灌頂,酒意瞬間褪去了大半,支支吾吾道。
“沒什么不可能。”
“東平堤一旦決口,慕縣半數之地,立刻便會化成一片澤國。”
左微眼神凌厲,語氣逼人道。
“女兒,你想怎么辦?”
左千秋思慮了片刻,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詢問道。
“立刻召集所有城防軍以及民兵,前往東平堤,沿岸加固堤壩,確保萬無一失。”
左微頓了頓,繼續道:“通知縣尊,縣丞,縣御史衙門,昭告全城百姓,如果不想被洪水無情吞噬,立刻帶上所有能用的工具,前往東平堤護堤筑壩。”
“都沒聽見嗎?”
左千秋看著還在發呆的眾將,當即大吼道。
“遵令。”
這時,幾名千長方才站起來,拱手一拜道。
“父親,你去城中與縣尊他們交涉,東平堤那邊,我帶人過去。”
左微看著幾名千長離開之后,當即對著左千秋道。
“那你小心點。”
左千秋叮囑了一句,然后也直接跑了出去。
左微重新帶上了斗笠,不顧傾盆而下的暴雨,再次朝著城防軍大營校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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