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立凱說他老師看過這東西了,我連忙問怎么說的。
他搖了搖頭,“當時正好還有一位收藏界大家在,打開后瞄了一眼,就再不想看,都說是一眼假!”
“我一再央求,兩個人這才又起身,這一看就是一個多小時。”
聽到這兒,我精神一震。
“不過,還是存疑。”
“疑在哪里?”我問。
“新!還是太新了!另外,如果是真的,不可能就此一卷!但整個國內外文物圈以及收藏界,從來沒出現過這個東西。”
“對了,我老師還真查到了這個人的名字……”
“寫這份文書的人叫周孝儒,嘉定二年為官,在管城汜水做縣令,也就是現在的鄭州市滎陽縣西北。”
我越聽越是驚訝,“說明是真的?”
他苦笑起來,“不好說,因為作假的高手,完全可以根據史料來杜撰,此人毫無名氣,就沒有考據,反而更容易作假。”
是這個道理,我點了點頭,伸手示意他喝茶。
“這么說,沒辦法證明真偽?”我問。
他露出了一絲為難神色,“或許可以再找幾位專家,不過……”
我明白了,找誰也不能白干活。
又給他斟滿茶,我說:“如果我不鑒定,直接拿出去拍賣呢?”
“拍賣?!”
他怔了一下,說:“根據96年12月24日頒布的《關于加強文物拍賣標的鑒定管理的通知》,上拍之前,要向文物行政管理部門提交有效的文物拍賣標的鑒定……”
他指了指紙筒,“如果它是真的,那就是宋代的文物,來源呢?就算你是買的,可如果他是墓里出來的,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瞬間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還覺得古玩行挺有意思,看來干啥都不容易,還不如自己這行,看準就下手,玩的就是心跳!
不過,我不信拍賣公司會這么正規。
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沒貓膩怎么賺錢?!
自己絕不是什么天資聰慧之人,我都能想到用拍賣洗錢,那些做大生意的、給大領導送禮的想不到?
這可能嗎?
劉立凱這人太正,這件事情不能麻煩他,還是找大頭吧!
“那就先放放,找機會吧,如果拍不出去,還不如掛墻上自己欣賞……”我笑呵呵地岔了過去,又給他倒水。
“劉哥,如果這東西真是老的,能值多少錢?”我還不死心,想知道價格。
劉立凱搖了搖頭,“這要是一套可就無法估量了,單卷的話,怎么著也得大幾百萬……”
我吃了一驚,一卷紙而已,能值這么多錢?
送他走了以后,我給大頭打了個電話。
“拍賣?”大頭嘿嘿直笑,“巧了不是,知道我現在和誰喝酒呢嗎?”
“誰?”
“咱京城最牛掰的紫金拍賣行老板!”
說完,他嘴離開了話筒,聲音小了一些,“韓總,貧道好友有點兒東西要拍,幫個忙吧?!”
一個男人笑道:“沒問題,我一分傭金不收!”
“好!”大頭哈哈大笑,聲音又大了起來,“你記一下韓總電話,聯系他就行了!”
“好,您說!”
“……”
快半夜了。
我還在二樓書房看書,唐大腦袋他倆回來了。
“哥,這是名單,你看看!”老疙瘩把兩張紙放在了紅木書桌上。
兩個人回來前已經把人皮面具摘了,衣服也不是平時穿的。
大腦袋穿得像個中年大叔,老疙瘩扮演的是他兒子。
放下手里的《圍城之后》,我拿起那份名單,認真看了起來。
老疙瘩在一旁解釋說:“真沒想到,得這個病的孩子太多了,一層樓都是!我倆把困難家庭都整理了出來,不過……”
我抬頭看他。
他眼睛有些發紅:“如果想都幫,得好一大筆錢,可我倆思來想去,劃掉哪個都不忍心。”
唐大腦袋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聲音沉悶,“往回走之前,還看到一家被趕出去的呢!”
老疙瘩說:“倒也不是惡狠狠地趕,可交不上費用了,醫院肯定攆人……”
大腦袋又說:“哥呀,下次你去吧,這活兒就不是人干的,看著那些孩子,太他媽難受了!”
兩個人沉默起來。
名單上有39個家庭的姓名,第一個就是那晚遇到的劉二寧。
上面寫著:妻子:李娟,女兒:劉妮妮。
我不懷疑兩個人的眼光,既然寫上了,就說明這些家庭肯定十分困難。
39個,一家10萬就是390萬!
那筆錢還剩1300萬,按照當初定下來的規矩,1000萬就是我們三個人的,300萬是捐剩下的。
我問他倆:“一家10萬夠嗎?”
老疙瘩說:“病情不一樣,有的用不上這么多,有的肯定不夠。”
“你倆啥意思?”我又問。
唐大腦袋說:“不就是一人再多拿出30萬嘛,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老疙瘩說。
“那行,”我點了點頭,“拿出來390萬,不過,我的意思不能一家十萬,還是要根據病情的嚴重來分!”
我指著名單上的劉二寧說:“他說過,還得八萬才行,那就給他家八萬!天上雖然掉下了餡餅,卻也不能讓他們一點兒壓力都沒有了!”
“行!”老疙瘩指著名單上第五個名字說:“像這家孩子,和劉妮妮的病就不一樣,我估計15萬都未必夠!”
“甚至……”他沒在往下說。
我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治不好。
我談了這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
老疙瘩說:“我有個想法。”
“說!”
“你看人家佐羅,每次劫富濟貧的時候,都會在現場留下一個z字標記,咱們是不是也弄一個?”
唐大腦袋說:“弄啥?在錢上畫一千張臉的如來佛?畫完你他媽都得吐白沫!”
我笑了起來。
想想也不是不行,雖說把名號闖出去有利有弊,我也莫名地有些興奮。
不求什么青史留名,但愿“千面佛”的名號,有一天家喻戶曉!
想了想,我有了主意。
“明天我去刻個章,以后捐出去的錢,或者在現場,都可以印一個!”
兩個人眼睛都是一亮,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老疙瘩笑道:“那就等章回來以后,咱們把每沓錢都卡上后,再往醫院送!”
“行,睡覺去吧,好好洗洗,你倆都他媽餿了!”
第二天上午。
我從后院翻墻走的。
原因是我化妝成了一個老頭。
佝僂著身子,背著個黑色皮包,來到了大柵欄。
逛了幾家店后,覺得還是第一家店老板讓人舒服一些,于是又返了回去。
店老板五十余歲,面相不錯,人也熱情。
他推薦了好多款,可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塊小石頭。
這塊石頭色澤濃郁,黃色中又微微泛著橙紅,類似桔皮色。
整塊料呈卵狀,鵪鶉蛋大小,玻璃光澤,撫摸時有種圓順溫潤之感。
朝燈細看,竟然是透明的!
不過,這種透明又不像水晶那般通透,仿佛凝固的蜂蜜,有種朦朧的美感。
再仔細看,里面有一些肌里紋路,隱約如發絲,細致如蘿線紋。
真是漂亮!
店老板朝我豎起了大拇指:“老先生好眼力!”
我呵呵一笑,聲音沙啞又有些無力。
他說:“這是最上品的田黃石:田黃凍石,這塊料子可不簡單……”
“哦?那您說說!”
我有些好笑,再實誠的人,也免不了套路,估計每塊料子他們都得編個獨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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