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掌上傾華 > 第151章 你可別沖動
  蘅芷院內。

  謝嫵正安靜的坐在榻上自顧自的下棋,棋盤上,黑白棋子膠著,不過,黑子隱隱有暴起之勢。

  “姑娘。”正在此時,覓月卻快步走了進來并迅速向謝嫵行了個禮。

  謝嫵轉過頭來,秀眉微微一挑,道,“有結果了?”

  覓月點了點頭,她道,“李府尹已經派衙役去楊府了。”

  謝嫵輕笑了一下,隨后,她將手中的棋子重重的擲回棋盤之上。

  難怪前世陸湛那么看重李府尹,連錦衣衛的骨頭他都敢撲上去啃一口。看來,楊驍這次即便僥幸不死,那也得被狠狠的扒下一層皮去!

  “姑娘……”覓月抬眸,她眉心微蹙,看著謝嫵有欲言又止。

  “怎么了?”謝嫵眉心微擰,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

  覓月抿了抿唇角,她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把探聽到了的消息全部告訴謝嫵,“姑娘,那位叫、春英的姑娘,她……她好似快不行了。”

  謝嫵眉心動了一下,“你說什么?”

  “姑娘……”覓月低低的喚了謝嫵一聲,而后,她將今日應天府公堂上的事全都說了一遍,說到春英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時候,她聲音不自覺得便有些哽咽了起來。

  許是因為上次她撞見碎玉一襲黑衣跪在姑娘面前,所以,后來,姑娘再命碎玉去辦事的時候便不再避忌她,也正因此,她才知道春英的事……

  或許是覓月的哽咽的聲音感染了謝嫵,聽了她的話,謝嫵久久沒有說話。

  “姑娘,咱們,不能幫幫她嗎?”雖然知道自己這話逾矩,可覓月還是忍不住含了一絲期望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去將碎玉叫來吧!”可回應她的卻只是謝嫵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一句話。

  覓月有些詫異的看了謝嫵一眼,不過,也僅僅只有這一眼。

  因為她知道自己剛剛那句話很多余,姑娘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姑娘都能有法子……

  “姑娘,剛剛是奴婢僭越了,奴婢這便去喚碎玉進來。”覓月吸了吸鼻子,將心里那點酸楚全都壓了回去。

  看著覓月匆忙離去的背影,謝嫵唇角動了動,卻始終沒有出聲。

  她幫不了春英什么。

  她惟一能做的,便是讓楊驍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等碎玉再進來時,謝嫵臉色已恢復了尋常,她伸手將棋盤上凌亂的棋子一點一點拾起來小心的放回罐中。

  “姑娘。”碎玉垂首朝謝嫵行了個禮。

  謝嫵沒有哼聲,她繼續撿拾著棋子,直到,最后一粒白子入罐,謝嫵清冷的聲音才終于響了起來,“除了我交待你的那些話,你還同春英說了什么?”

  碎玉抬眸有些詫異的朝謝嫵看了過去,“沒有啊!奴婢說的話全是姑娘交待的那些,其他的,奴婢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事關重大,她哪敢多說!

  且,本來姑娘就因為公子的事對她有些芥蒂,她巴不得在姑娘面前好好表現,又怎么可能不聽她的吩咐將這樁差事辦砸。

  “那你家公子?他就沒讓你做什么?”謝嫵又道。

  “沒有!姑娘,公子他沒來找過奴婢!”碎玉一臉委屈的替自己辯解道。

  謝嫵看著棋罐中黑白分明的棋子,心里漸漸沉了下去。

  她之所以會找上春英,是因為前世她僥幸逃出來后曾跑到應天府鳴冤,后來,更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需一頭碰死在了公堂之上。

  可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沒能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一個何四,一個賣身為婢的契約將楊驍從這件事中摘的干干凈凈,直到半年后來陸湛出手,這才將楊府枯井中那些尸體翻了出來,這才讓楊驍下了大獄。

  她也正是因為此種緣故,所以,才讓碎玉潛入麥秸巷找到她。

  而春英也確實如她記憶中的一樣倔強,在聽了她讓碎玉帶給她的話后,她便果斷的放棄了逃生,她要親眼看著楊驍遭受報應。

  只是,她明明只讓她咬出楊府后園的枯井里的女尸,她為何非要觸怒楊驍以死相博……

  除非是有人還對她說了別的。

  而這個人,除了陸湛,她不做他想。

  “姑娘,公子他真沒來找我!”見謝嫵沉著臉久久都沒說話,碎玉有些急了,甚至連自稱‘奴婢’也忘了。

  謝嫵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輕輕的吐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陸湛又不是他,他底下能用的人多的是,即便要給春英透幾句話,也不一定要透過碎玉。

  她只是不懂,為什么非要讓春英用自己的命來證明了?

  她的命難道就這么不值錢嗎?

  見謝嫵又沉默了下來,碎玉忍不住苦著臉又對她道,“姑娘,公子對您是認真的,他不會做您不愿意讓他做的事的!”

  “是嗎?那如果,我想讓春英活著了?”謝嫵忽然下意識的開口道,說完這話,她自己也愣住了。

  可碎玉因為她這她輕輕一笑,她清脆著聲音道,“姑娘想讓春英活,那公子一定想盡法子不會讓春英姑娘死的。”

  陸湛確實沒想讓春英死。

  眾目睽睽之下,即便楊驍再失去理智,他也不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將春英掐死,即便他想,李府尹和楊安也不讓啊!

  所以,春英頂多就是受傷罷了!

  春英連死都不懼,又怎么會懼怕受傷!

  她巴不得她這一口能將楊驍咬得再深一些,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順著謝嫵和陸湛的計劃一步步將楊驍誘入局中!

  所以,陸湛只是想讓她激怒楊驍,讓他在眾目睽睽下做出殺她的舉動而以,可陸湛沒想到,春英卻不僅激怒了楊驍,更激得他理智全無,不顧一切的要置她于死地!

  聽著暗衛探聽回來的消息,他沉著臉久久都沒有說話。

  “沒想到這春英姑娘一個弱女子竟有如此勇氣!哎,真是可惜了!”坐在陸湛對面的蕭慕北在聽到這些后也忍不住為她嘆了一口氣。

  陸湛沒有說話,他揮退了暗衛,而后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楊驍還真不是個東西!你派去替她看病的大夫回來說,那丫鬟身子全毀了,即便將來養好也不能再生育了!哎,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就這么毀在一個畜生手里了!”蕭慕北也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一邊喝茶一邊忍不住又替春英嘆息道。

  雖然京城里紈绔公子哥不少,可像楊驍這般喪盡天良、泯滅人性扔畜生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對了,陸二,你不知道吧!那麥秸巷的宅子居說搜出不少美人圖,其中一副看模樣似被人時常撫摸……”說到這里,蕭慕北忽地不懷好意的朝陸湛擠了擠眉,“你猜,那美人圖畫的是哪個美人啊?”

  陸湛瞳孔驟然一沉,目帶狠戾的朝蕭慕北掃了過去。

  蕭慕北雖然心里慌了一下,可為了想看到陸湛的失態,他還是沒忍住在陸湛的底線上蹦跶了兩下,“那美人艷若桃李,尤其是右眼角那一淚淚痣,那當真是……”

  ‘啪’一聲。

  陸湛手中的茶杯瞬間碎裂開來,還未喝完的茶水順著他的手淌了一地。

  蕭慕北‘嘩’的一下站了起來,而后迅速的往后退了兩步,并做出一副隨時準備逃命的架勢,“我可沒騙你,那畫我讓人毀了,里面畫的正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蕭慕北用力喊出后面一句。

  果不其然,剛剛還端坐在椅子上沒有哼聲的陸湛沉著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蕭慕北心里咯噔一聲,他抬腳正要逃跑,不想,陸湛長袖一拂,抬腳風一般的走出了門。

  蕭慕北忍不住怔了一下。

  陸二他竟然沒找他算帳?

  難不成,他是去找楊驍了?

  想到這里,蕭慕北慌忙追出了屋外,他朝陸湛的背影大聲喊道,“陸二,你可別沖動啊!他反正是要死的,你犯不著為這么個畜生臟了自己的手啊!”

  可回應蕭慕北的卻只有空蕩蕩的院口。

  陸湛早就走了。

  完了完了完了……

  這萬一陸二控制不住跑去應天府的把楊驍給了結了那該如何是好?

  早知道,他就不該多那句嘴了!

  現在該怎么辦?

  對了,陸深!現在,就只有陸深能勸得動他了!

  想到這里,蕭慕北一溜煙的便朝陸深的院里奔去。

  只是,蕭慕北到底錯估了陸湛,因為,陸湛并沒有去應天府找楊驍算帳,他直接讓人套了馬車直奔進了皇城。

  楊驍他當然不會放過!

  他只會讓他死得更慘!

  正宣帝最近越發覺得自己心力有些不濟,看著龍案上那一大摞的等著他批閱的奏折,他心里沒來由得生起了一股煩燥。

  沒登基前,他對批閱奏折一事有迷一樣的執念,可如今當了皇帝,漸漸又覺得這著實是一份極其枯燥又無趣的事。

  正在他欲漸煩燥的時候,殿外卻忽然走進來一個小太監。

  “陛下,陸二公子求見。”

  “哦!阿湛來了?快,快讓他進來!”聽到自己的外孫來了,正宣帝心里一喜,忙將手里還未批完的奏折扔到一旁。

  淡金色的陽光從門外瘋狂涌了進來,而陸湛就踩著這一地碎金色緩步走到了正宣帝面前。

  陸湛笑著走到殿中央,他并沒有像尋常臣子一樣,一上來便行大禮直呼陛下萬歲,相反,他一張嘴便笑著直呼正宣帝,“外祖父。”

  這若是讓御史瞧見了少不得要死命彈劾陸湛一番,可站在正宣帝旁邊的劉公公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正宣帝本人就更不在意了。

  他見多了稱他陛下,稱他圣上的人,哪怕親如兒子也懼他怕他,惟有這么一個外孫在他面前討巧賣乖,他喜歡還來不及了。

  “你這頑猴,終于舍得進宮來看朕啦!”正宣帝樂呵呵的看著陸湛道。

  陸湛彎唇一笑,他眼睛眨啊眨,略過龍案上那一摞高高的奏折,而后,他聲音清冽的道,“我聽說外祖父新得了一副白玉棋子,所以,特意進宮來陪外祖父下棋!”

  “我看,陪朕下棋是假,想找朕討要棋子是真吧!”正宣帝樂呵呵的接話道。

  陸湛哈哈一笑,“外祖父,沒有,我是真的來陪您下棋的,不過,您要是愿意把棋子輸給我那也行!”

  “朕愿意是愿意,但那也得你有本事來拿才行!”正宣帝笑著又道。

  “外祖父難道沒聽說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又有話說,教出徒弟,餓死師傅!”陸湛看著正宣帝笑著道。

  “那你有沒有聽過姜還是老的辣!”

  “辣不辣的,總得試過才知道!”陸湛挑眉道。

  “好好好!來人,把棋盤給我端上來!今日,朕便要好好領教一下朕教出來的徒弟到底有幾分本事!”正宣帝一邊說著一邊就從龍案上站了起來。

  “是。”劉公公聞言,忙應了一聲,而后便使了小太監去擺棋盤。

  趁著這個功夫,陸湛再度瞥了一眼龍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奏折道,“外祖父,我們下棋不會耽誤你看奏折吧?”

  “耽誤什么,左不過就是那些事!還是先下棋!”正宣帝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

  陸湛笑了笑,也順著他的話道,“也是,那些御史整日就會逮著一件事翻來覆去的講,也不知道找點新鮮事說來給您解解悶子。”

  “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你有什么新鮮事要說給朕聽,給朕解解悶子?”正宣帝白了他一眼道。

  陸湛嘿嘿一笑,“您別說,還真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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