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城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北宮伯玉雙目望著肖文,雙拳在不知不覺間緊握,臉上的神色越發冰冷。
不過,這種凌厲的氣息也就只是保持了片刻,便又歸于平靜,用盡可能溫和的目光看向肖文。
手中前指的長槍放下,北宮伯玉直接攤牌,問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又能給我什么?”
肖文一愣,顯然沒想到眼前這一位居然這般坦率。
“你能得到你女兒的自由,以及,你們西羌一脈的性命!”
“至于做的……我希望你們出手從內部粉碎西羌叛亂!”
此話一出,北宮伯玉雙眼微瞇,眼中隱隱有著一抹厲色閃過,僵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冷聲道:“這筆買賣不公平。”
“不,本將軍覺得這筆買賣很公平。如今,涼風城內的局勢已成定局。”
“西涼叛軍必當四分五裂,被朝廷大軍圍攻,不消數日,便可攻下。”
“粉碎西涼叛軍之后,將軍覺得,朝廷的下一個目標會是哪兒?”
北宮伯玉:“西羌!”
沒等肖文接著說,北宮伯玉嘴里蹦出了兩個字。
雖然嘴上不說,但北宮伯玉心里明白。
一旦西涼叛軍被干掉,接下來朝廷的目標必然就是西羌。
畢竟,這場叛亂是由西羌挑起的。
準確的說,是由他北宮伯玉領頭挑起的!
所以,朝廷必然不會放過自己,更不會放過西羌!
以西羌目前的實力,若是面對朝廷大軍長驅直下,能擋住嗎?
擋不住!
北宮伯玉心里明白比誰都清楚如今的西羌是個什么局面。
看似強大,但實際上都是假象。
如今的西羌盟軍,是由大大小小十多個部落聯合而成。
這些盟軍的戰斗力雖然看起來很強,但也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
在朝廷孱弱的時候,這些族人能夠聯合,展露利齒,撕咬敵人。
可一旦敵人足夠強大,或者說其展露的力量足以震懾身邊的族人。
這脆弱的西羌盟軍就會分崩離析,就會徹底崩碎,不再具有任何戰斗力。
真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整個西羌的末日!
這一點,北宮伯玉嘴上不說,但心里卻是比誰都清楚。
“所以,這個交易對你們來說,是極為劃算的。為了整個西羌族群的未來,你應該知道該怎么選擇吧?”肖文望著北宮伯玉,言道。
“但本將軍還有一線生機!只要擒住你,就能夠憑借閣下驃騎將軍的身份震懾朝廷大軍。”
“屆時,區區朝廷大軍,又有何懼?我西羌大軍,自是能夠安然退卻。”
北宮伯玉盯著肖文,眼中隱隱有著一抹狂熱之色閃過。
朝廷的驃騎將軍,僅次于大將軍的官銜,只要將這個人捆了,便能用其和朝廷方面談判。
用其一人之命,保全整個西羌!
此計,可行!
一念及此,北宮伯玉雙目中隱隱有著神光乍現,卻是越發覺得自己這般做法可行。
將北宮伯玉的神情變化看在眼中,肖文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這位西羌首領,還真是病急亂投醫。
這家伙兒該不會真的以為擒下我之后,就能夠拿我當作籌碼,和朝廷談判吧?
也不知道這群人是怎么想的。
僅僅只是因為我這個官職?
還是說,為了保持大漢的國體,所以朝廷里的那些人必然不會坐視自己被人砍?
如果劉宏尚且保持清醒,自己這個籌碼或許有份量。
可如今的劉宏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已經是屬于氣數將近,病入膏肓的狀態,又能指望他什么?
可笑這群人,還真以為自己這個驃騎將軍有多大的份量。
實際上,也就只是一個虛職而已。
真正能夠作為底氣的,還是本大爺自己手里握著的軍事力量!
不過……
既然北宮伯玉這家伙兒這么看得起自己,小爺我倒是不介意給他的機會,讓他試試自己的斤兩。
充其量也就只是一個六十級的三階武將而已,一個資質已經消耗殆盡的npc,又能有多強?
念頭閃過,肖文沖著北宮伯玉勾了勾手,言道:“將軍若是想要這一線生機,不妨自己來爭取一番,如何?”
見狀,北宮伯玉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將手中長槍提起,直接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向肖文殺來。
手中長槍斜指地面,隨后猛地向上一撩。
當長槍撩起之時,便能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槍鋒呼嘯而來,在空中化作一道月牙狀的槍芒,向自己斬來。
面對這道槍芒,肖文面色平靜,手中裂地之槍出現,抬手猛地向地上一杵。
當槍桿杵在地上的時候,大地震動,當即有著一股無形的波紋震蕩開去,大地開裂,有著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縫浮現,向前方蔓延,確實是在場地中央,陡然有著一根三米高的石柱沖出地面,化作一面盾牌擋在槍芒跟前。
下一秒,槍芒和石柱觸碰,發出一陣悶響聲,石柱寸寸崩碎,槍芒歸于虛無。
就在石柱崩碎的那一刻,肖文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嗡鳴之聲。
隨即,能夠看到滿天石屑中有著一道人影手持長槍沖來,手中長槍向前一指,直接將空中的漫天石屑攪碎,帶著無比的鋒芒,向自己扎來。
肖文手中裂地之槍舞動,同一時間,地勢洶涌,滾滾底氣鉆入體內,肖文的氣息瞬間暴漲,一步向前踏出,身后頓時掀起了滔天氣浪。
氣息洶涌間,直接揮動手中長槍,與對方的長槍碰撞。
一時間,金屬交鳴聲不止,人影在空中不斷閃動,一來一去之間,無數槍芒化作強大的力量碰撞擴散。
你來我往之間,卻是誰也不曾懼過誰。
洶涌的力量向四周擴散,強大的勁風將沙礫間的野草折斷,洶涌的力量在不斷碰撞沖擊。
戰場中,肖文手中長槍舞動,或挑、或扎、或劈、或掃……
一招招簡單的槍式從他手中施展出來,雖然沒有使用技能,但這些槍式相互之間排列組合,再加上太平套裝的地勢加持,足以讓肖文和北宮伯玉抗衡。
北宮伯玉也是越打越心驚。
面前這個驃騎將軍,遠比他想象中更強。
以他的實力,就算是皇甫嵩,也能與之打個不相上下。
但在面對肖文的時候,卻總是有著一種捉襟見肘的感覺,手中槍法剛一施展,便被肖文那刁鉆到極致的攻擊打斷,使得體內力量滯歇。
“你這是什么槍法!”
“這是,式!當然,你可以稱之為,勢!”
肖文默然,手中長槍舞動得越發之快,一槍掃在北宮伯玉的槍桿上,將其擊退,隨后整個人向前挺進,手中長槍前刺,化作漫天槍影,將北宮伯玉籠罩。
伴隨著攻擊速度的加快,在肖文身后的那條原本虛幻的五爪金龍也逐漸變得凝實,閉合龍目微微抖動,好似隨時都能睜開一般。
“給我,開!”
肖文大喝一聲,手中長槍一抖,原本已經達到巔峰的氣勢再一次突破,在其身后閉目的五爪金龍睜開雙目,一雙龍目之中有著金光閃爍,自其身上卻是爆發出一股極為威嚴的氣息。
那是……
天子帝運!
叮!恭喜玩家半旅紅塵成功領悟技能:槍勢,槍皇!
清脆的提示聲在肖文耳邊響起,肖文面色平靜,面無波瀾。
勢的領悟,對旁人來說或許困難,但對他這個“重生者”而言,卻是較為簡單。
之前不過是礙于等級,一直沒能領悟。
現在嘛……
自然是水到渠成!
槍勢一成,肖文整個人的氣息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面色威嚴,宛若帝皇。
就連裂地之槍上,也隱隱有著一條五爪金龍虛影纏繞,氣勢暴漲之下,長槍抽動,不過是數道攻擊舞動直接,便立時將北宮伯玉抽飛出去。
北宮伯玉被抽飛,趁勢挺進,手中長槍再次刺出。
尨!
嗡鳴之間,但聽一陣龍吟聲在耳邊響起,卻是能夠瞧見在長槍尖端,那頭金龍虛影直接沖飛出去,撞在北宮伯玉身上,直接撞碎身上的盔甲,余下的力量將其撞在地上,幾近將其粉碎。
不過,也就在金龍的狂暴力量要將北宮伯玉吞噬之時,肖文將所有的力量收回,手中長槍斜指地面,面無表情地望著北宮伯玉,言道:“你敗了。”
“為什么不殺我?”
北宮伯玉躺在地上,氣息萎靡,嘴角鮮血溢出,但一雙眸子卻依舊帶著幾分神采,盯著肖文,問道:
“只要殺了我,西羌群龍無首,必當陷入內亂,對朝廷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我知道,但本將軍不打算殺你,因為,你還有用!”肖文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言道。
面前這個家伙兒,對他來說,尚有作用,就這般殺了,不免有些可惜。
北宮伯玉陷入沉默,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肖文,言道:“你想留著我,借助西羌之力,剿滅西涼盟軍?”
“不,不對!即便是西羌不出手,單以皇甫嵩大軍的力量,今夜之后,也足以剿滅西涼盟軍,撥亂反正。”
“所以,你留下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剿滅西涼盟軍。”
“而是為了……”
忽然,北宮伯玉瞪大雙目,抓住腦海中的一道靈光,看向肖文,脫口而出道:“你是為了董卓!想要借西羌之力對付董卓!”
當這番話從北宮伯玉嘴里說出來的時候,肖文一愣,回首看了北宮伯玉一眼,眉宇間帶著幾分欣賞之色。
這家伙兒,倒是不笨。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的話,他還真想將這家伙兒留下,借他的手對付董卓。
只可惜,從這家伙兒選擇聯合西涼,發動叛亂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在朝廷的必殺名單之上。
肖文給的承諾,僅僅只是還北宮柳綠自由,保住北宮伯玉家族的性命,而沒有說要保住北宮伯玉的命。
他的命,肖文保不住,朝廷那邊也不會讓肖文保住。
除非……
肖文愿意收下這個家伙兒,讓他去送死,再用點將臺將其復活。
只不過,這樣的做法,并不符合肖文的利益,自然也不會那么做。
“你很聰明,但聰明人應該學會守好自己的嘴,否則我不介意將你的頭提前取下來,再安排柳綠坐上你的位置。”肖文盯著北宮伯玉,目光灼灼,帶著幾分詢問之言。
北宮伯玉沒說話,而是看向一旁的北宮柳綠,隨即將目光收回,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點了點頭,言道:“我可以答應幫你對付董卓!”
“但我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牽涉到我的女兒。我只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的活著,能夠找到一個好夫婿嫁人,不用再承受這世間的種種痛苦。”
“我,已經對不起她,只希望她后半生能夠好生活著。”
北宮伯玉低著頭,說出這番話。
后方,北宮柳綠聽到這番話,身子輕微顫抖,嘴唇抖動,淚水無聲地從眼眶淌下。
“原來,真的是你!是你親手將我送到洛陽,將我賣到百寶樓!”
北宮柳綠雙拳緊握,淚水淌下,雙目死死地盯著北宮伯玉,臉上滿是復雜的神色。
恨嗎?
或許吧!
對自己被歹人所害,賣到百寶樓這件事情,她一直心有芥蒂,甚至無數次在心中想過,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想,她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董卓的態度,她聽肖文說起過,所以在某一段時間內,她固執地以為,自己被拐賣到洛陽,完全是董卓在幕后操控。
可后來她仔細想想,卻又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西羌腹地,北宮家對方圓百里內都有絕對的掌控權。
若是自己的父親有心想要找自己的話,絕對沒有人能夠將自己從那個地方帶出去,即便是董卓也不行!
所以,在自己被拐的這件事情中,自己父親又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
北宮柳綠心中曾經無數次升起這個疑問,但都被她摁了下去。
直到,自家老爺派人將自己從洛陽帶出,再交給那個名叫【隨風舞月】的女人。
對此,北宮柳綠心中是拒絕的。
不知為何,她對西羌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抵制,不愿回去。
在那個時候,城內的一個男人找到了她,告訴她此行或能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答應跟著沈舒怡走。
而今,她也確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ps:北宮柳綠的坑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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