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的情緒再次不可控。
他緊握著拳頭,指節泛白。
此刻,他想摧毀一切,想讓金伯侯府不復存在。
他還想殺了金彥云。
甚至,想將昭華關起來,讓她一輩子都離不開……
他體內的毒不受控,侵蝕他的雙眼、他的心。
黑暗的藤蔓捆綁住他自己,讓他難以掙脫。
他深陷泥沼。
他無法原諒昭華,更不想就此失去她。
她明明是他的,怎能被他人所奪!
他倒要看看,金彥云有多好,他們的感情又有多么堅不可摧!
魏玠的薄唇緊抿成一道線。
片刻后,他叫來暗探。
“金伯侯府與何人勾結,暗地里做過什么有違律例的事,統統查來!”
“遵命!”
魏玠瞳仁發顫,映照著眼底那翻涌不息的慍意。
晚間,白九朝來探脈,蒼老的眉頭緊鎖。
公子這兩日思慮又加重了。
這樣下去,對身體無益。
他語重心長地勸道。
“公子的執念這樣深,除了你自己,沒人能斷。孰輕孰重,公子該有所考量啊。”
這毒若是再控制不住,廢的就不止是雙眼了。
這叫白九朝如何能不憂心。
魏玠眼神空洞,低聲道。
“若是她能回到我身邊,這毒自然能解。”
白九朝心頭一顫。
“公子,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著……”
魏玠魔怔一般,繼續說道。
“哪怕不愿待在我身邊,也不能是屬于別人的。那樣,我寧可毀了她。”
白九朝蒼老的眼眸滿含驚愕。
毀了她嗎……
“公子三思!”白九朝不愿見他繼續執迷。
“公子若真心喜歡那女子,應當呵護備至,盼著她順遂美滿才是。
“讓她如自由之鳥,翱翔天際,豈不也是一件幸事嗎?
“心悅一人,未必就要將其捆鎖在身邊,有時放手成全,才是……”
魏玠的五指分開又收攏,仿佛要將什么牢牢攥在手里。
憑什么要他放手。
明明是昭華答應過他,會一輩子待在他身邊。
她就該信守承諾,不是嗎……
對,就該是這樣。
漸漸的,魏玠得到安慰,眉眼舒展開來,延伸出輕松的、愉悅的笑意。
全身籠罩著一股詭異秾麗的氣息。
“先生說的是,我不該毀了她,我該繼續呵護她。
“她只是被人迷惑,真正該死的,是那蠱惑她、教她離開我的人。”
見魏玠這個狀態,白九朝意識到——公子終究還是控制不住心魔了。
他完全地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蒼老的臉上掩不住擔心,不敢再勸慰,只怕適得其反……
魏玠的籌算,昭華尚且一無所知。
幾天后。
她照常拜訪長公主。
進入內院,卻見姑姑正和一男子在一起。
那男子坐在木制輪椅上。
他穿著華貴,身上有不同俗人的氣度。
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仍見年輕時的俊朗,只是多了些皺紋和白發。
昭華不知此人是誰。
但,能夠出現在這兒,定是姑姑特別看重的人。
眼見姑姑坐在那男人面前,親自給他喂藥,昭華品味出一絲貓膩。
突然,那男人打翻藥碗,怒聲呵斥。
“夠了!何必這樣囚著我!
“我根本不認得你是誰。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我的妻子也另有其人。
“長公主是何等尊貴的人物,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為何非要我這么個廢人!”
昭華木然頓在那兒,沒再上前。
她臉上難掩詫異。
姑姑和那個男人,竟是這種關系嗎?
后來,那男人被仆從推去別院,昭華才得以上前。
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長公主的背影。
后者抬起手擦拭眼角,似是落淚了。
昭華走近后,長公主迅速收拾好心情,轉身淡定地望向她。
“你都看見了么。”
昭華實誠地點頭,“是。”
她初次從姑姑身上看到這般凄涼的模樣。
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嗎……
發現姑姑囚禁一個有婦之夫,已經令昭華十分震驚,沒想到這之后,姑姑又告訴她一個更為驚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