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精神大振,豁然清醒。然而下一刻,滔天的劇痛宛如怒海狂潮,洶涌襲來,竟是數倍于剛才。
“好痛!好痛!此丹莫非……真是劇毒之物……”
慶忌滿地翻滾,恨不能立時死去。可是在石螺神奇光芒的照耀之下,他卻是求昏不得,求死不能。
這種情形,儼然與當日修煉《甲骨真經》時的遭遇差相仿佛。
只是那種痛楚卻猶為遠勝。因為他此刻的眼、耳、鼻、舌、身等種種感觀,竟似都比平時要清晰靈敏了十倍不止。這等于將他的痛楚亦放大了十倍之多。
一面是無以言傳的慘痛,另一面卻是天地間各種細微到了極致的場景波動,竟也全都巨細無遺地反映在他的靈魂之海中。
慶忌“看到了”就在他左前方數十步外,兩只山鼠正悄然隱伏在一片厚厚的落葉之下啃噬樹根。
而在其上方的野樹叢中,一只貓鷹早已擺好姿態,正目光灼灼地俯瞰那片厚葉。只待山鼠稍一露頭,便會給予雷霆一擊。
慶忌還“看到”在更遠的一座土坡背后,小虎正晃動它那碩大的腦袋,悠然自得地躺在那里曬太陽。
不時還向遠處窺探它的幾只野兔發出警告的低吼,絲毫不知他如今正在遭遇大難。
慶忌又“看到了”天地之間,有不計其數的源氣絲縷在飄浮。其中有好些源氣,散發出明滅不定的土黃色光輝。令他不禁想起了方啟所說的大地本源。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
大地本源的真實面貌便是呈現土黃之色。這是方啟曾經所述,如今慶忌終于也親眼“看到”了。
慶忌卻不知道,若是方啟得知他現在這種狀況,肯定會驚得魂不附體。
因為錯非大圣烏獲那種逆天存在,誰能真的看到大土本源是土黃色?
除了土黃色的大地本源,還有一些源氣發散出隱隱的紅茫。
“黃的是土,那么這些紅色,難道……難道是火之本源?”
一想起火,慶忌體內的劇痛頓又成倍增加。
然而他的頭腦偏偏清醒異常,使自己的身體,得以用最敏感的狀態來承受這些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仿佛都停止了流逝。忽然間,只聽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
“覺海性澄圓,圓澄覺圓妙。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迷妄有虛空,依空立世界……”
“什么聲音?是誰?”
慶忌一直默默承受難言之痛,無人能知。此時忽然竟有個聲音出現,登如溺水之人撈住了船舷。
“是誰?快出來!我好痛!好痛呀!”慶忌心中大吼,可轉眼間那聲音又沒了。
“前輩!前輩!救救我!快救救我!真的好痛!”慶忌輾轉哀號,眼眸一片血紅。
“汝心本妙明,奈何自沉迷。將痛還于痛,將苦還于苦。諸般可還者,自然而非汝,不汝可還者,非汝而為誰……”聲音再度出現,可仍不見身影。
“是誰!快給老子滾出來!滾出來呀!”慶忌怒不可遏。
但任憑他如何哀求喝罵,那聲音再也不出現了。
“將痛還于痛,將苦還于苦。諸般可還者,自然而非汝,不汝可還者,非汝而為誰……這……這是什么意思?”
慶忌痛楚難當,腦海卻清晰無比。自然而然便思索著這些奇怪話語。
“將痛還于痛,將苦還于苦……”
豁然間,慶忌發現自己腦海默思這些話語時,原先的痛苦竟似乎減輕了一些。
“這是怎回事?難道那聲音正是來救我的?”
慶忌心中狂喜,頓將這些話,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起來。
“汝心本妙明,奈何自沉迷。將痛還于痛,將苦還于苦。諸般可還者,自然而非汝,不汝可還者,非汝而為誰…………
覺海性澄圓,圓澄覺圓妙。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迷妄有虛空,依空立世界……”
“嗡!”
忽然間,慶忌身軀一震。體內怪丹生發的烈焰,爆出最后一片光明,似將所有一切都燃得干凈干凈。
他整個身體感到空空蕩蕩,一無所有,遼闊得如同這片天地。
下一刻,頭頂之上的虛空震了一震。緊接著,飄浮于天地間的那些源氣宛若決堤之水,滾滾滔滔向他涌來。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這是大地本源……”慶忌本能地感應著。
“咦,這源氣炙熱無比,又隱隱散發紅茫,難道……難道是火之本源?”慶忌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嗯?這源氣清涼流動,滋潤一切,莫非竟是水之本源?”
“這是……天吶!此源氣飄逸絕塵,滌蕩虛空,莫非……莫非會是風之本源?”
“咦?這又是何種源氣?視之不可見,觸之不可及。非虛非實,非光非暗。恍恍惚惚,似有還無。難道……難道竟是傳說中的空之本源……”
五種屬性不同的源氣瘋狂入體,慶忌卻一一能夠感應。其中大地本源與火之本源,更能直接通過身體與肌膚而“看見”它們的色彩。
倘若方啟在此,一定會震驚得合不攏嘴。
別說是他,即便是齊集烏族八部所有強者在此,亦不能知曉慶忌身上此刻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
因為在開源五品的境界,便感悟到地、火、水、風、空五大本源的武者,整個虛空大陸根本連聽也沒聽過。更何況慶忌并非感悟,而是真的“看到”了!
慶忌此刻晉入了一種莫可言說的境界。他的眼、耳、鼻、舌、身、意等種種感觀,竟都能相互交融,渾而為一。
不見而見,不聽而聽,不感而感,不得而得。達到了一種無可言喻,難以思量的奇妙狀態。
“轟!”
體內又是一下震動,仿佛鴻蒙初辟,星辰列位。山起平原,河出峻谷。
慶忌的心臟重新跳動,四肢百脈亦仿佛重生一般。勃然振動,欣欣向榮,洋溢著無限生機。
“開源六品!”
“六品巔峰!”
磅磗無際的源氣之海,滋潤著破而后立的筋脈。一剎那間,慶忌的武道修為,竟以不可抑止地速度飆升起來。
“開源七品!”
“七品巔峰!”
“開源八品!”
“八品巔峰!”
新生的筋脈遼闊無際,最先吞噬的是大地本源。渾厚無儔、生息萬物的大地源氣,使得本就堅韌無比的筋脈,其韌性在霎時間又千百倍的加強。
整個筋脈被大地本源滋潤得無比飽和之后,又開始吞噬火之本源。
“開源九品!”
“九品巔峰!”
慶忌對火之本源的感應,雖還遠不如大地本源深湛。即便如此,在體內筋脈近乎搶劫式的掠奪下,他渾身的氣息仍是一路爆漲,最終竟是達到了開源九品的巔峰境界。
開源九品巔峰,又稱九品大開源!這是武者在開源境時所能臻達的極致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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