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陸月凝的聲音被狂風遮蔽,她擋住被吹的瞇起來的眼睛。
跟丟了。
剛才她才在前面看到敵人的影子,被那泛著漆黑的風擋住了視線,等到那風劃過,敵人的影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在風中行走對她來說并不算是什么難事。
但是這阻擋念力的風暴……似乎從未有過。
她身后的狂風中,一道影子若隱若現,正朝著她這邊緩步走來。
陸月凝微微皺眉,只覺得這風中滿是熟悉的陰冷之意,絲毫沒看到身后多出的黑影。
直到感覺到一抹殺意從身后傳來,伴隨著銳利的寒風。
陸月凝迅速彎腰,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地上,朝前滾去。
身后那黑影似乎沒有追上來,又或者找偏了方向。
陸月凝只感覺自己周身一片刺鼻的血腥味。
她似乎滾到了尸體堆里。
這里好像是他們最初的戰場。
自己已經走到這了嗎?
陸月凝皺了皺眉,晃了晃昏沉的腦袋。
漆黑的風暴幾乎將她包裹住,什么都看不清。
要是周圍能有點什么亮光就好了。
在剛才的戰斗中,她與宇文軒等人沒有在一起。
宇文軒戰斗時的那股子光亮……嘿,現在要是能有那樣的光就好了。
可惜在這漆黑的風中,連一絲一毫的光都難以看見。
也不知現在宇文軒等人究竟在何處。
周身泛起一股冷意。
這風暴之下不知還隱藏著多少敵人,也許等這風暴散去,自己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敵人所包圍。
陸月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那股子緊張之意。
自己剛才追逐的敵人也不見了蹤影,雖然漆黑沒有遍布這片空間,但是也看不清周圍的動靜。
她只能一邊摸索著一邊前進。
冰冷,能感覺到皮膚的某些部分有僵硬的觸感。
這是一具尸體。
尸體的冷和人類冬天的那種冷是完全不一樣的。
至于到底是敵人還是友軍……從觸感也摸不出到底是人類還是那些域外生物。
這尸體的周身已經完全看不清了,似乎是被什么東西給燒毀了一樣。
陸月凝站起身,右手緊握著長槍,小步向前行進著。
不知走了多久,陸月凝看見了前方的那道高大的黑影。
敵人?
不……也許是友軍。
得靠近了才能分辨出來。
陸月凝走上前去,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眉頭微皺。
這是一個已經死去的域外生物。
漆黑的長發在這風中幾乎難以看清,但是胸口的血洞顯示這個域外生物已經死去多時。
陸月凝更在意的是這尸體周身的兩道傷口。
一道巨大的撕裂傷痕,還有一道似乎是被長槍捅穿的傷口。
沒有流血的痕跡,證明是在死后一段時間才受到的攻擊。
但是傷口很新鮮……這附近有友軍嗎?
陸月凝又繞到這尸體的正面。
正面也有一道似乎是被長劍切割開來的傷口,泛著熟悉的灼熱之意,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有著微弱的扭曲。
陸月凝很熟悉這種灼熱,這種連空氣都被侵染的熾熱。
是雷霆的熾熱……
是曲無默嗎?
陸月凝眼中燃起一絲希冀。
如果真的是曲無默的話,那么另外兩道攻擊。
那道撕裂的痕跡,不出意外就是聞人墨染的攻擊。
他們就在附近?
或者說……剛剛就在附近。
陸月凝微微皺眉。
人造神的念力也被阻隔了嗎……
樊易天那邊在搞什么呢?
陸月凝看向遠處,依稀還能看到那道貫通天地的風暴。
那風暴依舊持續著,絲毫沒有要散去的跡象。
打的這般激烈?
陸月凝抹了抹自己的肩膀。
那里的傷口已經止血了,并且不影響行動。
陸月凝還抽空瞟了一眼自己的背部。
有的時候確實會存在,對方在自己身上造成了傷口,但是自己可能因為緊張或者亢奮等其他情緒或者事項而察覺不到。
甚至可能是麻木。
好在沒有任何傷口。
陸月凝松了口氣,看向前方。
他們是朝著那邊走的?
曲無默的雷霆傳來的那種熾熱綿延的很遠,左側……這邊大概是他們來的方向。
自己剛才是從后邊來的。
那么他們大概是朝著右邊走了?
陸月凝也不確定,四處看了看。
只能賭一賭了。
找到同伴總是好的。
陸月凝邁開了腳步。
周圍沒有聲音,只有狂暴的風聲。
想在這種環境下找到那三個人,難如登天。
尤其是……念力到底為什么會被壓制,這是個讓陸月凝想不明白的事情。
虛無境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前方微弱的光亮吸引了陸月凝的注意,她抬起頭,瞇起眼睛,伸手遮住眼睛兩側,死死的盯著那道微弱的光芒。
那道光芒在漆黑的狂風中如同指路的明燈。
那道璀璨的白光。
距離應該不遠,以這風暴中的能見度來說。
那白光沒有一絲暖意,反而傳遞來的是冰冷的殺意。
是宇文軒嗎?
陸月凝依稀記得以前戰斗的時候,宇文軒的戰斗方式似乎有一種就是這樣的光芒。
他們走的不快啊……
陸月凝微微皺眉,抬腳朝著那道白光走去。
手中長槍緊握。
不知道前面會遇到什么。
說不定靠近了才發現,那并不是宇文軒等人。
陸月凝調整著呼吸。
她要壓低自己的聲音,戰場上總是會出現諸多萬一。
萬一那里并不是聞人墨染等人呢。
還是想點好事吧。
近了……
眼看著視線中那抹白光逐漸放大。
陸月凝注意到那抹白光似乎停止了移動。
是發現她了嗎?
還是……將她的身影當作敵人警戒著呢?
耳機早就在之前的戰斗中壞掉了,這使得陸月凝根本沒法聯系聞人墨染等人。
壞掉的耳機自然早就已經扔掉了。
耳邊盡是狂躁的風聲,那狂風似乎吹進了她心里。
長槍上浮現起一抹紫色的光芒,陸月凝陡然加快了速度。
她的身影快速隱沒在風中。
察覺到身后傳來的破風聲,聞人墨染率先回過頭。
一聲低鳴,曲無默已經將長劍橫在身前,警惕的盯著前方的風暴。
直至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風中沖出,聞人墨染眼疾手快的壓下曲無默的長劍,一邊喊了一聲:“月凝!”
熟悉的聲音入耳,陸月凝緊急剎車,手中長槍直接捅進有些開裂的土地中。
“墨染?”
陸月凝抬起頭的第一個動作不是和聞人墨染寒暄,而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果然是他們三個。
“你沒事嗎?”
聞人墨染走上前兩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陸月凝:“話說……你知不知道易天那邊是怎么回事?”
“問這個的話……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在靈枯界戰斗的時候確實出現過類似的陣仗,但是持續這么長時間,而且這么恐怖的……我也是頭一次見。”
陸月凝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之前嘗試過和他通訊,但是沒有得到答復,可能是耳機壞掉了。”
“媽的……比沙塵暴能見度都低。”
宇文軒看了看周圍,依舊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空氣中的鬼氣更加濃重了一些。
陸月凝的表情有些擔心。
樊易天現在是真的處在風暴最中心了。
“別擔心他,那貨沒事。”
宇文軒搖了搖頭:“他哪次都輕輕松松的。”
“嗯。”
陸月凝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繼續朝前走。”
聞人墨染指向某個方向:“直到我們走出風暴的范圍。”
……
樊易天的身上已經沒有能看的地方了。
幸虧他沒有內臟,不然內臟早就翻出來了。
對面那個男人也沒好到哪去,金色的血液把他的全身上下都徹底覆蓋了,頭發都被糾結在一起。
這倒不是他們兩個互相掏出來的,而是被在狂風中環繞的鬼氣和靈氣,以及對方傳來的巨大力量震開的。
漆黑的鬼血被卷進周圍的狂風中,和金色的血液攪和在一起。
拳頭在空中以看不清的速度碰撞著。
鬼氣和靈氣如同海嘯一般拍擊向對方,試圖將其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死亡中。
雙拳再一次撞在一起的時候,男人的后背炸開一團血霧。
漆黑的鬼氣裹在胳膊上,樊易天整個人似乎都被套在一副漆黑的鎧甲之中。
他自己身上的傷也不少,但是也在緩緩愈合著。
男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剛才那一下裹挾著鬼氣的攻擊,幾乎是擦著他的核心過去的。
差點就要命喪當場了。
“你……很強。”
男人張開被金色血液覆蓋的嘴唇,聲音低沉。
樊易天沒有回應。
他現在沒有在生死戰中和對手打嘴炮的興趣。
殺死對方才是唯一的目的。
狂風攪動的瞬間,樊易天已經化作漆黑的影子,融入了周圍的風暴。
男人一拳砸在周圍的空間,金色的血液混雜著靈氣,將周圍的空氣都轟擊的扭曲。
樊易天自然無法再隱匿,但是也沒必要了——他已經到了發起攻擊的最佳距離。
樊易天的身影出現在男人身后,鬼氣在手中匯聚成一個幾乎看不清楚的黑點。
右手成拳,將那個黑點藏在手心,對著男人的后心一拳砸去。
男人來不及閃躲,只能倉促的回身應對。
就是這一瞬間,樊易天的右手整個攤開,露出藏匿在掌心的那個充斥著毀滅氣息的黑點。
男人想要閃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轟!”
狂暴的波動朝著四周蕩開來。
……
山體劇烈的搖晃著,本就站不穩的藺思源這下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啊……嘶……”
藺思源揉了揉被石頭硌到的后腰,從地上爬了起來。
從剛才開始到現在,自己哪怕站穩都很困難。
那道巨大的風暴到現在也沒有散去,那種威壓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虛無境的存在那么恐怖的嗎?
周身鼓動著赤紅色的靈氣。
敵人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索性李處權和錢思遠都在,解決這些凝道境的敵人還算是比較輕松。
“司姐,這邊交給你了。”
李處權的身影從天上閃過:“我和老錢去支援別的戰場,聽說三號分戰場那邊有點情況,我們兩個去那邊幫忙。”
“小心。”
司旭雪點點頭,朝著天空的方向揮了揮手。
錢思遠下山的動作更加簡單粗暴,他直接從山頂一躍而下,踩著山坡上被血液浸染而松軟的泥土,朝下快速的滑去。
但是這里是山,里面有石頭。
于是就在藺思源和司旭雪茫然而詫異的眼神中,錢思遠的身形騰空而起,隨后迅速落下,朝著山下滾落而去。
“嚯……意料之中。”
司旭雪嘴角一抽,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常識不夠的危害。”
藺思源似乎是笑了一聲,但是沒有什么力氣。
風暴那邊傳來的威壓已經抽走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氣。
她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及地上滿是粘稠的血液。
泥土被血液浸的松軟,等到藺思源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無法撐地站起來。
“我說……”
司旭雪有些無奈,伸手想要將藺思源拉起來。
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呆呢?
但是還是那句話,被如此龐大數量的血液浸染的泥土已經軟爛到了一種程度。
藺思源上半身剛剛挺起,就感覺腳下一滑。
她的身形再次向后倒去,雙腳朝前滑動。
司旭雪眼疾手快的躲開,右腿擋住她朝前滑動的腳,用力將她拉了起來。
“多謝了……”
藺思源長舒了一口氣。
好歹站起來了。
“處理自己的傷勢,將傷員送到后方!”
司旭雪點了點頭,走向后面的一眾人造神,聲音洪亮:“有沒有重傷瀕死者?”
“有!”
人群中,一個臉上被漆黑血液覆蓋的男人舉起手,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神中也滿是疲憊之意。
“注射龍涎了嗎?”
“已經注射了。”
男人點點頭:“但是他的情況不太樂觀……”
龍涎這種東西不是什么救命神藥,而是吊命的東西。
半個小時的時效,僅僅只是在這個時間段內保住命而已。
太過嚴重的傷勢必須要立刻急救,如果龍涎的持續時間一過,閻王都拽不回來。
“現在立刻將他送到后方。”
藺思源上前檢查了一下地上那個男孩的傷勢。
看臉就知道很年輕,腹部連著胸口的皮肉都外翻著,因為龍涎的原因,血已經短暫的止住了。
透過那傷口露出來的骨頭,都能看到下面還在鼓動的不知名的內臟了。
異常嚴重的傷勢,哪怕司旭雪不是醫生,這里也沒有儀器,用肉眼都能看見這男孩的肋骨有斷裂。
必須立刻送到后方。
司旭雪抱起男孩,對著后面的藺思源點了點頭:“暫時交給你,我去去就回。”
藺思源點點頭:“小心。”
“嗯。”
司旭雪抱著男孩,消失在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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