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山村。
往日安靜的山村,今夜注定無眠。
一路上,都是拿著手電筒、礦燈的警察、民兵和鎮村干部群眾。
一上網,發現已有人將張明明復仇殺人的事發到網上。
自媒體時代,人人都是媒體人。
與平日一邊倒的痛恨殺人兇手不同的是,這次網絡輿論,對張明明多了不少同情。
其實,網絡輿論就是如此,同情弱者。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非法殘害別人的性命,都是不可取的。
“李書記,剛剛得到消息,張明明主動給派出所打電話,說投案自首。他要下山。”賀茂根欣喜地說。
“確定是要投案自首嗎?”李恨水問。
“是的,張明明說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方位。他正在下山。我們的人已經去那邊。我不相信他這是聲東擊西之計,因為其他區域都有我們的人。”
“茂根,我們暫且相信張明明一回。聽村民評價,他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走,我們去等候張明明下山!”
李恨水和賀茂根剛到山腳下,得知最新消息,張明明已經投案自首,并被警方控制。
李恨水松了一口氣。
雖然山并不大,但樹木茂盛。如果張明明不主動投案,將他抓捕歸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
李恨水見到了張明明。
不同于其他殺人嫌犯的落魄相,張明明表現得很淡定,也看不出有悔恨之意。
張明明個子不高,但身體健壯。渾身衣服都是血跡。
接下來,就是連夜突擊審訊。
張明明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下半夜,李恨水決定見見張明明。
賀茂根介紹了李恨水的身份。
“張明明,為什么不通過合法方式維權?”
“合法方式?我爸爸多次向法院申訴,但都被駁回。申請國家賠償,不予受理。你說,我向哪說理?”張明明開始激動起來。
“張明明,你媽媽死亡案,是不是認為判決不公?”
“是的,至少有三大問題。第一,打死我媽媽的是王富好,不是王富貴,我在現場。當年我十三歲,不是三歲。王福祥是干部,村里有人幫著他們家,做了偽證。
第二,定性錯誤。應該是故意殺人罪,不是故意傷害罪。最根本原因,就是王家有后臺,我家一貧如洗,啥也沒有。
第三,民事賠償部分。我媽媽死了,王家只賠償八千元,喪葬費花了一萬多。打死人,我家還要倒貼錢安葬,天理何在?”
“張明明,哪怕你有理在先,就算為媽媽報仇,但非法剝奪別人生命,都是嚴重觸犯法律的犯罪行為。這種行為肯定是不值得提倡的。你因一時沖動釀成大錯,導致非常嚴重的后果。”
“不,李書記,我不是一時沖動。十三歲那年,媽媽慘死的一幕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抹之不盡。
媽媽無助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一定要為她報仇!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李書記,你問問村里人,王家人是不是村霸?村里人哪個敢招惹他們?王家人不僅打死我媽媽,還多次打傷村里人,因為什么?因為王福祥是個官!自古以來,官官相護!
我為什么一直沒有動手?就是想將王家男人一次性斬盡殺絕!但我一直在等待機會,今天,終于等到了!”
“張明明,你的所作所為,導致三死一傷的嚴重后果,你一點不后悔瘋狂舉動嗎?”
“后悔,有一點后悔。”
“哪一點后悔?”
“后悔只是將王富好捅傷,沒有將他捅死!”
李恨水愕然。
“李書記,我張明明不是善惡不分之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次,我完全有機會殺死那幾個女人和小孩,但是,我沒有。因為他們是無辜的。我不會濫殺無辜。”
李恨水走了。
他的心情很復雜。
本來,完全可以避免的一場血腥屠殺,卻因種種矛盾堆積,釀成大禍。
如果有關方面能夠認真傾聽張家的合理要求,如果王家能多給張家一些經濟賠償,如果有關方面能夠排除干擾,公正執法、司法,如果鎮村兩級多做矛盾糾紛化解,就不會導致矛盾變得無法調和。
可惜,沒有那么多如果。
張明明為母報仇殺人案,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網友們都吵翻了。
在李恨水看來,不管出于什么動機,殺人都是不對的。以暴制暴不可取,依法維權是唯一出路,雖然這條路有時候也很艱險,甚至會走到死胡同。
就在張明明案持續在網上發酵之際,馮若蘭來到云河。
陪同馮若蘭來的,除了張玉潔,還有市委政法委的幾個科長,其中就包括秦嵐。
馮若蘭來云河,是早就計劃好的事。
上次在電話中,馮若蘭就明確表示,要來云河,主要是為石小龍案協調立場。
縣委會議室。
馮若蘭主持召開會議。主要議題就是社會治安綜合治理。
張瀚元等縣領導出席會議。
張玉潔低著頭,看匯報材料。
李恨水的目光投向秦嵐,發現秦嵐也正在看他。
秦嵐依舊那么漂亮,那么高冷。
馮若蘭在聽取匯報后,開始講話:“云河縣社會治安形勢,總體是好的,特別是近期開展的娛樂場所整頓工作,取得了顯著成效。
對于違法犯罪分子,必須重拳出擊、露頭就打,這樣才會震懾違法犯罪分子,才能守護一方平安。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什么人,做了違法犯罪的事,都應該受到法律追究。
就在最近,云河縣發生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張明明殺死殺傷多人,后果非常嚴重,影響非常深遠,對云河縣影響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當然,此案發生,有著復雜的成因。歸根結底,還是有關部門漠視人民群眾的合理需求,沒有重視矛盾糾紛化解工作,教訓非常深刻……”
馮若蘭一口氣說了很多。
馮若蘭講話,全部是脫稿講話,條理非常清晰,說話抑揚頓挫,不像某些領導,離開稿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頭到尾,馮若蘭沒有說一句批評李恨水的話。就算是點名張明明案的負面影響,也是將責任歸咎于歷史原因,歸咎于有關部門失職瀆職。
李恨水不由得想起那晚馮若蘭打給文江英的電話,電話中,兩個單身女人聊起了找情人這個敏感話題。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